這一次,米朵對普克的陳述,不像上次那樣詳盡、一五一十。米朵自動刪去了她認為與普克所需信息沒有關聯的部分,比如她自己的夢,比如陳誌宇對她的夢的啟發和分析。米朵也基本沒有描述她聽到陳誌宇講述過去時,她自己心中的反應和感覺。
普克聽完後,深深陷入沉思之中。
和上次一樣,普克仍然弄不清陳誌宇接近米朵的目的。米朵一將車牌號告訴普克,普克就確定那是政府機關的車。陳誌宇開著公家的車找米朵,當然不可能圖謀不軌,起碼不可能這一次就起什麼念頭。普克堅信江蘭蘭一案中,陳誌宇不可能使用公家的車作為自己作案那天使用的交通工具。那麼,陳誌宇自己開著一輛公家的車來接米朵,是否想通過米朵向自己傳遞某種信息,使普克相信他並沒有自己的車,從而減輕普克對他的懷疑。
然而普克又覺得這似乎不能算作一個有份量的解釋。陳誌宇那麼聰明,他一定會對各種可能的情況作出充分估計。陳誌宇應該設想過,米朵和普克之間存在比較親密的關係,那麼米朵就有可能了解一些普克對他的懷疑。如果這樣,陳誌宇何必費盡心機通過一個不必要的第三者向普克傳達信息,他完全可以直接向普克傳達。
陳誌宇那天在臨水軒碰到普克米朵時,普克的手正好放在米朵手上,兩人之間的表現顯得很親密。普克不知陳誌宇那天是否看到這幅場景,但從陳誌宇兩次與米朵約會時,都絕口不提普克的名字來看,陳誌宇應該是對普克與米朵的關係有所了解的,否則,以他的圓通周到,不可能是無意中忽略了這種中國式的禮貌,而隻可能是他的有意回避。
如果陳誌宇知道普克與米朵有著比較親密的關係,也知道普克對他存有懷疑的話,他接近米朵的動機就讓人如墮雲霧。他不可能冒著如此的風險,企圖在普克的嚴密注視下將米朵當作他的下一個對象,而他絕口不提普克的名字,說明也不是想通過米朵來了解普克對他的追查進度。那麼,他到底為什麼接近米朵?
也許隻是單純地為了男女之間的好感?如果說陳誌宇隻是出於對米朵的好感,想在他們之間建立一種男女之間的特殊關係,依陳誌宇事業的風順情況及他的謹慎程度看,這樣的可能性相對較小。因為在王敏案件及江蘭蘭案件中,如此敏感的男女私情,兩名受害者身邊居然沒有人察覺到那個男人的存在,而且江蘭蘭的日記中也說過,“他”再三提醒,一旦有任何人發現他們之間的一點痕跡,他們的關係就不能再持續。這說明陳誌宇對這種事情是相當謹慎小心的。陳誌宇風度翩翩,有地位有才華,能夠輕易討得異性的青睞,何必冒著風險來接近普克身邊的米朵?
這樣想來,仍然是不通。
那麼,難道陳誌宇接近米朵,是出於與案情沒有直接關聯的原因?如果真的是,普克簡直一點也想象不出那原因是什麼,正象普克現在很難想象出陳誌宇在一係列案件中的作案動機一樣。
昨天晚上,陳誌宇對米朵講了那麼多的過去,有目的還是沒目的?那些談話中提及的經曆,似乎給陳誌宇的心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給他現在的性格和生活習慣造成了終生的影響。那被關在黑屋子裏的恐懼、悲傷,以及感覺被整個世界遺棄的絕望;那被扔在山裏再次體會到被世界遺棄的感覺時,麵對殘酷的現狀所做出的種種艱苦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