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太太一邊吃一邊冷冷地看著他那似乎很無辜的眼睛……
晚上,卞疆躺在這個男嬰身邊,哄他睡覺。他輕輕拍著他,唱著搖籃曲:\"小寶寶,真乖巧,靜靜睡著了……\"男嬰靜靜睡著了。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有點陰虛虛。他的身上被各種猜疑纏繞著,就像毛發一樣,裏三層外三層,越來越看不清他的實質。
卞疆把他抱起來,放在了裏屋的床上。這期間,卞太太覺得那房款放在床頭櫃裏不安全,又把它塞到了沙發底下。
夫妻倆鑽進被窩。
花開幾度之後,兩個人都累成了泥。
卞太太在黑暗中輕輕說:\"你別睡啊。\"卞疆:\"為什麼?\"卞太太:\"我睡著了你再睡。\"卞疆:\"好,我等你。你睡吧。\"卞疆說著,摟緊了太太。
那個男嬰睡的屋子杳無聲息。
過了一陣子,卞太太輕輕問:\"卞疆,你是不是睡著了?\"\"沒有,等你呢。\"卞疆在黑暗中說。
又過了一陣子,卞太太又輕輕說:\"卞疆……\"他沒有聲音了。恐懼一下湧上卞太太的心頭……
天亮了。吃過早飯,卞疆要去交房錢。
他打開床頭櫃,沒看見那提包錢。
卞太太正不情願地喂那個男嬰吃飯。她說:\"我移到沙發底下了。\"卞疆彎腰看沙發底下,說:\"沒有啊。\"卞太太說:\"不可能。\"她放下飯碗,來到沙發前,找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她傻了。
卞疆說:\"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放在沙發下了?\"卞太太帶著哭腔了:\"就是啊!\"說完,她發瘋地把沙發跟前的東西翻了個底朝天。最後她一下跌坐在地上,眼淚嘩嘩淌下來。
卞疆也傻了。
他們全部的積蓄,都不見了。
那個男嬰坐在桌前,靜靜看著他們。卞太太感覺他好像在說:你們走得了嗎?
她的眼裏幾乎噴出了怒火,她真想朝他大吼一聲:滾——但是終於沒有吼出來。
她怕他。
卞家被鎖定在了17排房。
誰都別妄想離開這裏。
卞疆的心情極其糟糕。那些錢是他多年來一分一文積攢起來的。那是他的血汗錢。
他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很蹊蹺。難道那錢插翅飛了?難道暗中真有人不允許他們離開17排房?
他百思不得其解。
男嬰好像感覺到這個家遇到了倒黴的事情,他變得更乖,總是一聲不響,在角落裏靜靜看著大人的一舉一動,眼神像貓。
自從丟了錢,卞太太對男嬰更是充滿了深仇大恨。她很少對他說話,偶爾叫他吃飯或者叫他睡覺,也是粗聲大氣,態度極其不好。
每次卞太太叱喝他,他都很害怕,不安地觀察著卞太太的神色,不知所措。
卞疆也開始排斥他了。他覺得,這個男嬰馴從的背後,確實藏著另一麵。
幾天來,卞太太像霜打的花瓣,一下憔悴了許多。她總是蒙著被子抽泣。
卞疆就勸她:\"別哭了,你能把錢哭回來嗎?沒用……錢是人掙的,隻要我們好好過日子,一切都會好起來,很快……老話說,破財免災。\"卞太太擦了一把鼻涕,瞟一眼在裏屋玩耍的男嬰,小聲說:\"就怕破了財還有災。\"卞疆:\"不會的。\"卞太太:\"我已經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