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應洲25(3 / 3)

應香加重口音。我抬頭看見她微微笑著,我不知所措的紅了臉,"怎麼了,你怎麼叫我全稱了?"

應香用小手捂著嘴,"你要是覺得別扭那就是你還喜歡我。"

"一點也不別扭。"

我違心的說。"如果我答應和你一起離開應洲,到你們村上你願不願意?"

我不知說什麼,我想到了孟青,我覺得她還沒有嫁人,她正在家裏等著我,我委婉的說:"你還是留下來吧,你愛應洲,愛一個地方有時比愛一個人更甚。"

我看見應香眼裏多了一層淚花,她微微點頭,表示對我的話的認可,"從現在起,我再也不會要求或者懇求你做任何事情,我想一直以來我都是自私的。"

我不再說什麼,我有點困了,我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聽見應香輕聲的叫我,"小風,吃飯了。"

我當時以為到了家裏,因為我正做夢,甜美而充滿憧憬。應香把香噴噴的飯菜端到我床前的椅子上,她看著我,像看一個和自己離的很遠的人。我忽然發覺應香很美。我喝了幾口稀飯,"這是第一天吧!"

應香默默的點頭,她的淚珠滾滾的流到了腮上。

應香洗了碗筷,提議說,"小風,我們出去走走吧!"

我已經不打算拒絕應香的任何請求,即使她要我多留一個月,我也能答應。我們坐在湖岸上,星星在天空看著大地,岸上吹來陣陣的風。"小風,你可以抱抱我麼?"

應香輕聲的說。我將應香攬入懷中,她身上散著淡淡的香,我能感覺到她的眼淚正滲透我的衣服,粘在我身上熱漉漉的。

回到屋裏,王小蛋仍睡著,他的小嘴發出吸奶的聲音。我躺在床上,一直睡不著覺,快到天亮才睡了一會。我很晚才醒,應香已經到廚房做飯了。我起了床,刷了牙,等待一天的結束,明天的傍晚我就可以回去了,我想著,異常的激動。應香炒了菠菜,做了麵條,她坐在灶前,朝灶堂內續草,臉被烤的微紅,她的鼻翼像要張開似的。吃了早飯,楊蘇來了,她穿著潔白的上衣,臉上塗了一層厚厚的粉,可以看的出她是經過一番修飾的。應香看見楊蘇,顯得很高興,"楊蘇,吃過了吧!"

楊蘇臉白的像僵屍,她的圓臉上的那雙大眼睛周圍塗的像熊貓眼,她的小嘴倒保持本色,"嗯,吃了,你們也吃過了吧!"

應香點頭,"你們聊吧!"

楊蘇拉住應香,"應香,你怎麼了?"

應香笑笑,大嘴裏的牙齒反射著光,"沒什麼的。"

"小風是不是真要走了。"

楊蘇看著我。我點頭,"嗯,是的,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晚上就可以走。"

"那應香和王小蛋怎麼辦呢!"

楊蘇譴責的看我一眼。我低下頭,陽光刺眼。"我沒事的。"

應香說,"我還有王小蛋,等他長大一些,我會把他送出去上學,然後嘛,讓他考上大學。"

"我不是跟你說!"

楊蘇打斷應香的話。應香低下頭,嘴角上不住的往下滴淚水。我紅著臉,一句話說不出來。"小風,我改變主意了。"

應香忽然抬起頭用一種非常犀利的眼神看我。我嚇壞了,"你想反悔?"

"反悔怎麼啦!"

楊蘇憤怒的叫著,她推了我一下,她的手軟綿綿的。"是的,如果你願意現在就可以走,隨時都可以走。"

應香的淚珠嘩嘩的流了滿臉。

這時許多人像集結好了一樣,來到院子裏,我嚇壞了,我想他們一定是來阻止我的。楊蘇爸來了,扁大叔,白胡子老頭都來了。楊蘇爸問我是不是決定了。我點頭。楊蘇爸輕蔑的看我,所有人都這麼輕蔑的看我。扁大叔生氣的罵道,"要留就留,不留就抓緊滾吧!"

應香白了所有人一眼,她用一種憤怒的口氣喊了一聲,"都給我滾。"

大家都失望的歎氣,好心卻被當成了驢肝肺。應香用平靜的口吻說:"小風現在想走了,我不會有什麼怨言。"

我看了一眼應香"謝謝!"

"小心我把你驢崽子溺死在河中。"

一個人罵道。我已經有在乎這些,我大聲的說:"我現在就要走。"

"快滾吧!"

許多人罵起來。

我走出院子,所有人都怕我不走一樣跟在後麵,我的心裏隻裝的下興奮了,即使誰往我頭上撒尿,我也會毫不在乎。梯田中的稻子已經抽穗,能聞見很淡的稻香。路旁的草房子、驢們、北麵的墳地、小草們,我要走了。到了河邊,扁大叔首先跳上船,不屑的看著我,"敢上來麼?到中途我就把你溺死在水中。"

我跳上了船,"誰溺死誰還不一定呢!"

"小風。"

應香忽然抱著王小蛋出現在岸邊,她用手拿著王小蛋的手,"小蛋,跟爸爸再見。"

王小蛋嗚嗚哭著,小手在空中劃了條弧線。我緊緊握住船沿,生怕掉進水中,船在水麵上一搖一晃。扁大叔收了錨,用篙子支著把船撐到深水裏。一到深水,他立即把篙放在船尾,進了烏篷,踢了一腳趴著一動不動的我,"別嚇尿褲子。"

他走出烏篷,來到船頭,拿起了兩支漿搖了起來。"小風。"

我聽見應香拚命的喊叫,我看見她似乎想跳入水裏,楊蘇拉著她,她懷裏的王小蛋仍嗚嗚哭著。看著他們,我心裏異常的難受。

扁大叔一聲不吭,能聽見船槳摩擦的吱吱聲,船推開波浪的嘩嘩聲。"小風,你有天會後悔的。"

扁大叔帶著哭腔。"其實,其實呀,應香是我的親生女兒,不過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了,我這些年一直在愧疚,應香爸不會知道,全應洲,隻有我,和應香死去的媽知道,不過也不一定千真萬確。可以肯定的是應香媽嫁給應香爸之前是懷了孕的,當是她是一個過客,而我是遊人。唉,我怎麼說這些了,我該繼續劃船呀!我載的可是女兒的夫婿呀!應香讓我告訴你,那個結婚證是假的,不過你肯定早猜到了,婚姻自由嘛!但警察是真的。唉,我說多了,我對一個離開應洲不再打算踏進來的人總是多嘴的。"

船到了岸邊,太陽西斜,我剛準備上岸,扁大叔就一腳把我踢進了河裏,然後他拿篙搗我,他冷笑幾聲,就不搗了,他想把我溺死是容易的。船掉了頭,向應洲劃去。我費了很大力氣爬上了岸,向離岸地方一直走。我被幾位警察送回家,他們收了滿意的錢後開車走了。我的父母異常高興,他們仍是老樣子,毫無生機,離死不怎麼遠了。在他們的努下,我娶了一個老婆,肥頭大耳,這是經過幾年時間才淘到的,因此他們倍加珍惜。我們成婚後一直生不出孩子,後來到醫院檢查,是我的問題,那我懷疑王小蛋是怎麼回事了。從第二年起我就一直懷念應洲,就像在應洲時一直懷念小李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