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正直嚴謹不媚俗(1 / 1)

古代評說知識分子有兩條普世標準:即道德、文章。曾鞏對其恩師歐陽修佩服之至,首先亦在於歐公的道德、文章。曾鞏一生追隨歐公,其道德、文章亦多有似歐之處。在道德方麵,曾鞏不愧為一位守道君子,一生嚴守儒家的道德規範。

曾鞏是一個嚴謹正直的人。他在二十四歲時已經結識了歐陽修,並深得歐公的賞識,但直至十五年後,他才考中進士。十五年間他與歐陽修有相當親密的交往,但從未利用歐陽修的名聲和地位謀取個人的好處。即使是他在歐陽修主持進士考試時考中了進士,也是靠自己的本事,而不是靠與歐陽修特殊的師生關係。曾鞏在考中進士前,不僅結識了歐陽修這樣的前輩,交結了王安石這樣才華出眾、少年得誌的朋友,而且和當時政壇一批風雲人物如範仲淹、杜衍等都有書信往來,並投獻文章、議論時政,陳述自己的為人處世態度等,但從未以“幹謁”為目的求他們引薦。如他寫於慶曆五年(1045)的《上杜相公書》,書中說:“今也過閣下之門,又當閣下釋袞冕(脫掉官服)而歸,非幹名蹈利者所趨走之日,故敢道其所以然,而並書雜文一編,以為進拜之資。蒙賜之一覽焉,則其願得矣。”雖是給名相杜衍寫信並投獻文章,但卻是在杜衍、範仲淹等人因慶曆新政失敗而被貶黜離職之後,顯然隻是表明他的為人和政治態度,而絕無趨炎附勢之意。曾鞏在三十九歲中進士之前,家境是很不好的,他很需要做官,也更需要錢,但他並未為官、錢所誘惑而失去自我。

曾鞏自在閭裏,已關注天下之事,但到不惑之年才入仕做官,由於其耿直,不肯苟合世俗,所以轉徙六郡,曆十餘年,並未晉升。人們都以為曾鞏會因此而耿耿於懷,但他卻不以為意,處之泰然。曾鞏每至一州,均立有規矩繩墨,不但自己身體力行,而且約束其部下不能有毫發出入。由於曾鞏生性正直,故往往與任事者不合,而小人又乘機想排擠他。曾鞏無論官職大小,也無論是在地方還是在朝廷,他都能“挺立無所附,遠跡權貴”。由於他一貫慮患防微,不攀附權貴,自己行為端正,從不“廢法自用”,所以小人也抓不到他的把柄,無法對其中傷、陷害,而曾鞏也從不為小人的作為所動。

曾鞏更嚴於交友之道。據其弟曾肇所撰《行狀》載:曾鞏“於朋友喜盡言,雖取怨怒不悔也。於人有所長,獎勵成就之如弗及。與人接,必盡禮。有懷不善之意來者,竢(sì,同”俟“,等待)之益恭,至使其人心悅而去。遇僚屬盡其情,未嚐有所按謫(舉劾、查辦)……”就是說,他對朋友能真誠相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即使得罪了朋友也從不後悔,別人有長處,獎賞惟恐不及;與人交結,必以禮相待,即使有不懷善意的人來,他待之愈恭,使其人能高興而去;對自己的部下,則能曲盡人情,從不找毛病查辦他們。

曾鞏一生,仕途不算順利,但他長期輾轉於州郡而不怨天尤人,受朝廷重用而不趾高氣揚。元豐四年(1081),神宗降詔書:“曾鞏史學見稱士類,宜典五朝史事。”於是,他便做了“史館修撰,管句編修院,判太常寺兼禮儀事。”史稱“近世修國史,必眾選文學之士,以大臣監總,未有以五朝大典獨付一人者。”讓曾鞏一人負責“典五朝史事”,無疑是朝廷破例的信任和重用。但曾鞏卻入朝辭謝說:“此大事,非臣所敢當。”並上《申中書乞不看詳會要狀》,極力表示謙讓之意。元豐五年四月,曾鞏擢拜中書舍人,這是曆代文人夢寐以求的一個職位。但曾鞏接到任命後,上《辭中書舍人狀》,敘說自己“齒發已衰,心誌昏塞”。借口年紀大,頭腦不清醒,希望辭去中書舍人一職,讓朝廷另選賢能。同時,他還上了《授中書舍人舉劉攽自代狀》,謙退之意甚明。

由此可見,曾鞏確實不是一個貪戀高官厚祿的人物,而是一位誠實、寬厚、實事求是、一心考慮為國做事的人。其一生所表現出的精神情操,讓後人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