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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司雪還沒起床,門就被敲響了,睜眼一看,還不到六點,她納悶,是誰這麼早?等問清是周曉明,司雪馬上意識到大事不好。

果然,周曉明帶來一個壞消息,昨晚她離開紅河後,高副廳長組織有關人員,形成了一個紀要,將事故責任全部推到了周曉明身上。

“無恥!”司雪憤憤的,伸手拿杯子,卻摸到了煙灰缸。周曉明趕忙掏出煙,司雪煩煩地說:“啥時見我早起抽煙了?”

等周曉明給她沏好茶,司雪已把對策想好:“你要沉住氣,越是這時候,越不能亂。吃過早餐,陪我去見一個人。”

周曉明嗯了一聲,心一下寬了,正想給司雪詳細彙報,忽然見司雪係錯了睡衣扣子,忙紅臉道:“雪姐,你的衣服。”

在私下場合,司雪不願意別人呼她官銜,大凡親近點的,她都讓他們稱她雪姐。周曉明小司雪好幾歲,叫雪姐也是理所當然。

司雪低頭一看,半個胸罩露外頭,裏麵的風景全顯了出來。敗興地道:“就你眼尖!”說著,起身去洗手間。

兩個人坐在汪秘書長麵前時,已是上午九點。還好,老汪上午沒會。

司雪將紅河大橋的調查經過簡略說了一遍,盯住汪秘書長:“他們這是為自己開脫,典型的官霸作風。”

汪秘書長並沒接話,表情十分的平靜,看不出他聽完這些有啥反應。握在手裏的筆不停地轉動,像要轉出一個什麼來。

司雪又將自己的意見談了一番,汪秘書長還是什麼也沒說。邊上坐的周曉明有點沉不住氣,欠欠身,剛喊了聲汪秘書長,司雪便瞪他一眼。周曉明立刻規規矩矩坐穩了。

“你先回去,事情就到我這裏。”汪秘書長終於說了句話,可惜聽起來像半句。司雪知趣地起身告辭,汪秘書長的目光在周曉明身上停了一會兒,避開了。司雪正要出門,秘書突然帶進一個人來,這人司雪很熟,吳水市市長吳世傑。礙在汪秘書長的辦公室,兩人沒說話,目光輕輕一碰,避開了。

一下樓,司雪便教訓周曉明:“不該你說話的地兒少說,怎麼老是改不掉這壞毛病。”

兩人沒敢在省城多留,很快往紅河趕。司雪也是擔心,這個時候如果讓人知道她跟周曉明在一起,還不知又要興什麼浪。兩輛車子一前一後開進紅河縣城時,高副廳長正在組織人員寫初查報告。他的語氣很是堅決,從大橋取樣結果看,斷裂的五根柱子有三根水泥不達標,嚴重的以次充好。“拿低標號水泥用到重點工程上,這樣的行為實在可惡,可恨。”他的聲音充滿激情,調查組成員麵麵相覷,高副廳長說的是事實,誰也沒想到,倍受關注的紅河大橋,建築商還是摻了假。

“另外,要進一步查清大洋公司的背景,這家公司資質等級到底怎麼來的,據我掌握,他們根本就沒有那麼多專業人才。聽說老板還是個刑滿釋放犯,這樣的人卻能輕鬆奪標,我看我們的招標體製也有問題。”

高副廳長正說得起興,突然就有人站起來反駁:“招標是嚴格按程序進行的,再說老板是不是刑滿釋放犯,跟事故沒有直接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高副廳長厲聲打斷:“這種人根本就不可信!”

正說著,司雪進來了,一聽高副廳長拿周曉明的過去說事兒,不假思索就爆出一句:“刑滿釋放犯怎麼了,國家哪條法律規定不準刑滿釋放犯參與國家建設?”

高副廳長惡惡地瞪司雪一眼:“你有點組織紀律性沒有?擅自離開調查現場,知道是什麼性質?”

“知道。”司雪冷冷地回應一句,回到了座位上。

因為司雪的出現,會議出現短暫的冷場,許多有話要講的同誌,暫時閉起了嘴巴。這樣的場合,每說一句話都是要負責的,調子還不太明朗以前,誰的警覺性都提得老高。

可心裏,誰都懷疑這樣定論是不是太過草率。

下午調查組又分頭去現場,繼續實地勘察。司雪的注意力仍在河床的變化上,她一定要弄清,到底是地基的問題還是工程質量的問題,這一點對她,意味著真理,對周曉明,則是生死攸關。

周曉明的確蹲過監獄,具體原因司雪不大清楚,好像跟女人有關。司雪跟他認識時,周曉明已是一位很有名氣的建築商。那時司雪還是橋梁科科長,一個很少讓商人看進眼裏的小職員。忽然有一天,老廳長安右波進來說:“晚上一起吃飯,跟你介紹個人。”

老廳長向她推薦的就是這位周曉明。最初的印象,周曉明不像個商人,更不像那些整天圍著交通廳轉的包工頭。一張白淨的臉略帶幾分靦腆,給人一種見誰都羞澀的錯覺。司雪起初以為他頂多三十歲,後來老廳長說他老大不小了,眼看要奔四十。司雪心裏訝了一聲,道:“看上去咋一點不像?”老廳長嗬嗬笑著說:“桃河水養的唄。”

周曉明原畢業於西安交通大學,畢業後在吳水交通局工作,後來因為出事,蹲了三年牢,出獄後沒了去處,拉了一幫人搞修建。那時能玩得轉橋梁的建築公司還不是太多,尤其基層。正是因了這機遇,周曉明的大洋才得以迅速發展,六年工夫,就從吳水殺進了省城。當然,這裏麵也有一些鮮為人知的辛酸,拿周曉明的話說,要想當一個包工頭,你就得把臉抹下來,裝褲襠裏。司雪笑說:“怪不得你臉這麼白,原來你有秘招。”說得周曉明開心也不是惱也不是,兩人的關係卻從此密切起來。

司雪印象裏,周曉明絕不是一個投機取巧的商人,大洋所以能接到那麼多工程,跟他的誠信和質量有關。可偏是在這麼重大的工程上,周曉明怎麼能偷換水泥?可問題明擺著,水泥質量確實有問題,如果找不到其它更有說服力的證據,周曉明的牢是坐定了。如果不是司雪力保,這陣兒他還哪有自由,早到該去的地方了。

司雪正怔想,電話響了,是周曉明。

“雪姐,忘了跟你說件事,有樣東西我放在你車上,你一定要看看。”

從省城往紅河趕時,周曉明坐司雪的車,快進紅河時才跑他車上去。

“什麼東西?”司雪馬上警惕:“曉明你可別亂來,你要是敢那樣,我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