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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得住院治療,王起潮哪有時間陪,警察還在樓下等他呢,他必須無條件地配合調查。他將電話打給鄭化,說能不能讓阿蘭先過來,替他照顧一陣陳雪吟。鄭化問清醫院地址,說很快就到。王起潮走下樓梯,就見兩個警察很威嚴地站在大廳裏。

候小五果真是在逃犯馬旺山,據青海那邊趕來的警察說,這家夥不隻犯了那一起罪,一年前他還將一名十四歲的女中學生給強暴了。強暴女學生?王起潮覺得這爛貨不是變態狂就是弱智,如今這世道,還有人犯強奸罪?不管咋說,人的身份是查清了,青海那邊的警察態度很好,一再向王起潮道謝,說沒有這檔子事,他們還不知要大海裏撈針緝拿多長時間。王起潮心裏祈禱,這事兒快點了結吧,再不了結,我的工程就要出大問題了。

鄭化將護工阿蘭帶到醫院,再三安頓要照顧好陳雪吟,阿蘭連連點頭。其實不用鄭化安頓,她也知道該咋做。人總是該講良心的,這點上阿蘭向來做得很到位,沒有波波,也就沒有她阿蘭的今天,再者,這幾個月,王起潮也在不斷地暗中接濟她,讓她在絕境中又看到生活的希望,阿蘭一直想找機會報答呢。醫院的事處理完,鄭化匆匆趕到公司,剛上樓,就聽到一個消息,林星回來了。

林星是一個人回來的,她在百久閃了個麵,留下一句話:讓他來見我。然後就回了賓館。鄭化有點傻,半天都想不清楚該不該去見她?想到後來,還是硬著頭皮,按林星留下的地址,往賓館走。

林星瘦了,也憔悴不少,有一層被風霜染過的感覺。進了屋子很久,鄭化還有點適應不過來,他跟林星已有好幾個月沒見麵,這中間發生的事,就像一條河流,阻擋了他們曾經有過的那份兒自然。林星先是靜靜看了會兒鄭化,她的目光不帶任何感情,那雙眼仿佛被什麼洗劫過了,流露出的除了冷酷便是陌生,感覺不到一絲兒甜。

“你……好麼?”半天,鄭化這麼問。

林星沒有回答,目光從鄭化身上挪開,四處遊蕩了會,無所歸依地投到窗外。窗外夜色蒙蒙,深圳的夜晚再次來臨。鄭化站著,樣子略略拘謹,不知從何時起,鄭化在女人麵前便少缺了一份自信,興許他生來就是這樣,或者生活讓他少了自信,誰知道呢。林星顯然不想跟他重溫什麼,他們之間也沒什麼,她懶散的身子毫不收斂地倒在沙發上,兩條失去顏色的腿粗糙地裹在裙擺裏,讓人覺得她再也不是那個精致得讓人想捧在掌心的女人。鄭化咽回一絲失望,記憶裏林星不是這樣,從不把粗糙的一麵暴露給別人。如果不是那頭黑發帶給她一層朦朧的幻覺,鄭化都有點不敢相信她就是林星了。

林星伸手將散在半邊臉上的頭發拿開,那張臉在燈光下泛出淡淡的枯色,令人悲涼。

“鄭化,我需要錢。”終於,她開了口。

“需要多少?”鄭化小心翼翼問。

“不多,四十萬。”

鄭化倒吸一口冷氣。

“你明天早上給我送來。”林星又說。

鄭化有點為難:“一時半會的,我上哪去湊?”

“幹嘛要湊,百久拿不出四十萬?”林星低頭擺弄拖鞋,她的腳趾有些腫,放在拖鞋裏好像不大舒服。那頭發原又垂下來,鄭化這次沒感到有什麼朦朧和幻覺。

“公司是有錢,可波波不在。”鄭化說,他剛才隻想著拿自己的錢給她,並沒想過要動公司的錢。

“是我要錢,跟她有什麼關係?”林星甩了甩頭發,原又低頭擺弄起腳趾來。

“……”鄭化找不到詞了,其實話到這份上,也用不著找詞。鄭化清楚林星此舉意味著什麼,他如果再多嘴,問題就可能惡化。“好吧,我回去想想辦法。”說完,他做出一個離開的姿勢。

“不是想,是按時拿來。”林星的口氣已經像威脅了,鄭化沒敢久留,下了樓,走出大廳,鄭化感到心的某個地方在痛,很痛。是什麼讓我們變得如此絕情,是什麼又讓我們癡戀仇恨,歲月一場風,吹走陽光和雨露,吹不走陰雲。鄭化想起一首歌,他很想放開聲唱兩句。

連著給波波打電話,手機就是不通,她到底在哪,為什麼不開機?鄭化扔掉手機,沮喪地倒在床上。那首歌再次在心底響起來:溫情是一杯酒,終化作傷心淚,讓風把什麼也吹走,我不願看到你黑暗的眼睛……

林星這次是瞅準機會而來,第二天等到十點,不見鄭化過去,她徑直闖進公司,衝鄭化吼:“你眼裏還有沒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