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笑著坐了下來，上下打量著江丞鐸，“很多年沒見你來了。”
“生意好嗎？”江丞鐸正色問道：“奶奶……找回來了嗎？”
老板娘搖搖頭。
老板娘沒比江丞鐸大幾歲，畢業高中後毅然離開蘭安選擇北漂，她的奶奶70幾歲，靠著這家串店把她拉扯大，她不在蘭安的那幾年，奶奶一直等著她回來，而她回來了，奶奶卻因為阿爾茨海默病離家出走。她曾說，就當是懲罰她的任性和自私，即便花上一輩子，她也願意守著這一家店，像那幾年一樣，等著奶奶回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著，老板娘看著冰櫃前陷入糾結的肖茹說：“你把她找回來了？”
江丞鐸同樣搖頭，眉眼溫柔的凝視著肖茹，半晌堅定的說：“會回來的。”
老板娘笑了笑，“我去給你們炒幾個小菜，等會兒一起喝一杯，”說著走進後廚房。
江丞鐸去拉肖茹坐回位子，自己奪過她手裏的框子，抖了抖，就2根大腸，“就想吃大腸？”
肖茹肚子已經開始唱空城計，赧然的摳著精致的指甲，小聲道：“你拿什麼我吃什麼。”
江丞鐸愣了愣，走去冰櫃，拿了一大把她愛吃的金針菇，又隨便挑了些肉類就遞去上烤架，回頭的時候，肖茹正盯著他看，視線在喧鬧的小鋪裏相撞，周遭是和當年他們一樣燦爛年紀的大學生，他和她，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他們最初認識的地方。
隻是當年的那個老奶奶不在了，她的孫女替她守著這家小店。
肖茹絞著紙巾玩，絞成一條，然後打個結套在大拇指上，以前她會叫江丞鐸看，現在……她取下來扔在一邊，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孔思涵的病治好了？”
“恩。”江丞鐸淡淡的回答。
“我們結婚吧。”
江丞鐸一驚，愣愣的看向她，以為是自己聽錯，追問的話還沒來得及說，老板娘端著兩盤菜出來，“你們有福了！新推出的炒菜，幫我嚐嚐。”巧笑著又拎出幾瓶啤酒，對著肖茹說：“今天青青不在，允許你喝醉。”
江丞鐸挑眉，側頭投來詢問的眼神。
“……”肖茹幹笑兩聲，夾了筷老板娘炒的豬肝，雙眸放光，“哇！瑤瑤姐，真好吃。”
天空徹底被墨汁浸透，沉沉得壓著這片城區，巷子裏依舊穿行著年輕的聲音，一年又一年，城區再變，人也再變，有些執著還是在這裏留下了烙印。
之後，三人在小店裏喝著啤酒吃著串，天南海北的聊著，像很多年前一樣，直到宿舍熄了燈，巷子裏的店鋪陸續收攤拉上卷簾門，他們仍舊樂此不疲。而江丞鐸再也沒機會問肖茹剛才那句“我們結婚吧”是什麼意思。
肖茹幹掉杯子裏最後一口啤酒，耷拉著腦袋搖晃了幾下，砰得一聲砸在桌上之前，江丞鐸伸手墊在了腦門下，肖茹覺得軟軟的，蹭了幾下睡了過去。
看著肖茹柔和的睡顏，江丞鐸微微勾唇。
——
姚青青提著新烤的芝士蛋糕站在孫仲立公寓樓下，遠處打來兩道車燈，以為是孫仲立的車，她理了理頭發笑著上前。
張迪沉著臉降下車窗，果然姚青青立刻收回了逢迎的笑，尷尬的咳了咳，想質問他為什麼會在這兒，張迪漠然的看向後視鏡，方向盤回轉，利落的倒車駛入停車位。
他下車後刷著平板，頭也沒抬一下，徑直走過姚青青，堵得她指著張迪，半天才說了個“你……”，不可思議的看著張迪進了電梯。
張迪看著不斷上升的數字呼了口氣，12樓的時候他走了出來，又看著電梯落回了1樓，才走至窗前，見姚青青小鳥依人的勾著孫仲立的手進了公寓樓。
他打開立體音響，聲音鍵被按了好幾下，金屬搖滾樂的嘶吼聲似乎要穿破黑夜的幕布，他把耳塞放進耳蝸，嘴角得意的上揚，從沙發上跳到地毯，在客廳裏亂哄哄的蹦躂。
姚青青好看的眉頭微皺，看了眼頭頂微晃的吊燈，樓上跟開了蹦迪會所似得，“砰砰砰”鬧得她心煩，“你家樓上每天都這麼鬧騰？”
孫仲立瞥了眼吊燈，將咖啡杯遞給她笑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今晚估計沒得睡了。”
姚青青暗暗衝樓上犯了個白眼，這個張迪絕對是故意的，她剛才在樓道裏分明看見他坐的電梯在12層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