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錢,他和我一樣的窮!”
“他有地位,是教授,還是當了大官?”
“他和我一樣是個平頭百姓!”
“過了!”老者騰地站起身,臉上烏雲密布:“你這是獻醜,給全村人丟臉!你嫁不出去,你沒人要,哪有你這樣不要臉的,還大言不慚的說愛愛,真是的!這酒吃的真窩囊!”
“老叔祖,不是這樣的!”杏兒喊道,但老叔祖已經怒氣衝衝的甩袖而去。杏兒想追上去,我拉住她說:“和他解釋不清楚的。”
“我還以為是個發財酒席,哪知這樣,不來的好!”小夥子一跺腳,拿眼狠狠的挖了我一下,也氣衝衝的去了。我很不解,這跟他有關係嗎?真是的。
我笑著拉杏兒坐下,我端起酒杯想敬村長的酒,心想他會開通一些,但沒料到我的酒杯剛剛端起,他就說話了:“你們啊,別人不惹你惹他,你呀,你們呀……”他把頭搖的像波浪鼓,也起身離開,嘴裏說:“我得回家去,家裏的事情很多。”秀兒想拉也拉不住,隻得讓他去了。
村長一走,幾個村裏的幹部也跟著出門去。臨走時婦女隊長又看了看我,說了一句:“你欺負她了吧,你害羞不,你的頭發都要白了,你不要臉的!”
杏兒氣得臉色發青,她想理論,我拉住她,其實這些早在意料中,隻是他們被某種喜悅暫時蒙蔽了。
這下,屋子裏一下子空蕩了許多:秀兒像個失魂落魄的女人,靠在裏邊背對著我們不說話;杏兒的父親在門口靠著,望了一下我們,不說話,憂又抽他的旱煙;唯一說話的是杏兒的小弟弟,他這時有機會上了桌子,叫著,好多好吃的,我可以吃個夠了!
但他馬上被她母親一頓暴打,這讓我和杏兒意外,她什麼時候舍得動他一根手指頭?這種意外同樣的在另一個人臉上露出來。那是我側麵的中年男子。在這之前因為村長遮住了他的尊容,我一直看不清晰,現在看得很清楚,他還在那裏,正襟危坐。但他看到秀兒打起了兒子,一邊打一邊罵道:“你就知道吃,你那張嘴巴家裏都吃空了,也不見你拿回來一分錢,你這個賤貨!”男子的臉上青筋在搏動,他沒有說話,但我也看得出他也要離去了。
終於他起了身。杏兒馬上叫道:“李.老師,你再坐會兒吧!”
李.老師笑了,他說:“不了,家裏還有些事。你們也還有些事要處理,我先走了。”
“那我們送你吧!”
我們送李.老師到了村口,李.老師轉過身來。在不遠處人家的燈火中,他臉色有些嚴肅,他小聲的說:“你們要擔點心,那個人心狠手辣,我聽說他不是個正式的公務員,他不在編製裏的,但他和街上的那些……混的可以,你們得罪不起他,那些人多多少少都和他有點……”他說的話很含糊,有許多意思就用動作來代替,“他是個什麼都能做的……放高利貸,你家的七萬就是那樣來的。”
我很感激他,說謝謝他。
他搖搖頭,說了一句:“你們很勇敢,杏兒和在學校裏不一樣,我真高興,但很擔心啊!”
他走了,我們佇立在村口,望著他遠去。
回到家,馬上覺得氣氛更加的不妙,果然我們看見了披頭散發的秀兒,她見我們回來,頓時的撒起潑來:“讓我去死吧,讓我去死!”
杏兒的父親丟掉了旱煙袋,跑過來哄她。她死勁捶打著傴僂的老漢,老漢一聲不吭,抱著女人的大腿不讓她走。
杏兒對她的父親喊道:“你讓她走,你看她會不會死,她把命看得那麼重,爸爸,你放了她!”
“你怎麼說話的,你這丫頭要害死我啊,你不知道你媽媽不多是為你好嗎?你還不道歉!”
秀兒猛地推開老漢,叫道:“我要她道歉,想得美,一句對不起就可以糊弄我啊,你等著瞧,你,還有你,都等著瞧吧,我不整死你們我都不是人!”
她一一指著我們,衝出門去,消失在夜幕中。杏兒父親頓時緊張起來,在小屋子裏來回的走動,焦急的搓著手,神情很緊張。他像是做出了一個決定,他馬上說:“你們走吧,你們走得越遠越好,你們最好不要回來了。”
我們都不懂,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