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南城門下的戰火紛亂,西城附近雖然也有些零星的火光和動亂,但和別外相比,感覺要安靜了許多。
這樣一個大亂之夜裏,城牆上的守軍不敢怠慢,加強了巡邏,可是看著西城附近始終沒出什麼事,他們心裏也多少有點僥幸。
衛流等人連人帶馬悄然等在附近的一個院子裏。
秦川不斷的看著天色,忽然上前一步說道:“二皇子,已經半個時辰了。”
有這麼快嗎?已經半個時辰了?
衛流側耳聽了聽,外麵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要來的樣子。
“二皇子,我們快發信號吧!”秦川催促道:“再晚就來不及了!”
“再等一柱香。”衛流說道。
“二皇子……”
“按我說的做!”
秦川還要說話,看著衛流冷成冰霜的麵色,終究閉了嘴。
衛流盯著沉沉的黑夜,記得當初天曜攻破鳳城重炎宮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黑夜,黑的什麼也看不見,偏偏又被火光染紅,紅的像地獄一樣。
後來南楚皇後逼著父皇送他進天曜為質,還是這樣一個黑夜,宮裏的燭光搖搖擺擺的,外麵的樹影映在他母妃房間的紗窗上,猶如群魔亂舞。
再後來,他被急於歸朝的盛安帝連夜帶著上路,路上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裏遇到刺殺,幾乎喪命。
他的一生,經曆了太多的黑夜。
燈火再明亮又如何?黑夜,總是黑的。
前幾天,金鑾殿上,他捧著他所有親人死不瞑目的首級,卻什麼也不能做。
四周燈火輝煌,照不到他的心底。
他以為,他又要經曆人生的一個漫長的黑夜,卻沒有想到,會有人靠近他,強硬的把他從那片黑暗冰冷中拉出來。
世上隻有一個阮煙羅,隻有她,能談笑揮手間,把他和那片濃重的黑色一分為二。
所以他要等,隻要有一分希望,他也希望那個女子能伴在他的身邊,一生一世。
香一點一點燃下,終於還是燃到了盡頭,而外麵,什麼也沒有。
衛流閉了閉眼睛,他此生,終究是沒有那個福分嗎?
“二皇子!”秦川叫道。
衛流疲憊的揮了揮手,說道:“點燈。”
西城零星的燈火裏,一盞紅色的燈從一間宅院上升起,高高掛在院子裏的竹竿上。
城牆上,一直注視著暗中動靜的小兵看到後,連忙跑到崗哨裏去通知自己的城門官。
城門官快有五十歲了,他在天曜已經呆了至少三十年,在這個位置上也坐了有十幾年,向來兢兢業業,沒有出過一點差錯。
他在天曜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快忘記了,其實他是一個南楚人。
“去給兄弟們送些湯。”
這無聊又疲乏的夜裏,有碗熱湯解渴暖胃,是最好不過的了。
十幾鍋熱湯快速被送到城牆上下,幾乎每個當值的都有一碗,有軍士笑著說道:“咱們頭兒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居然能請咱們吃東西。”
另一人說道:“還不是今天這事兒出的,估計怕咱們不盡心,賄賂一下吧。”
“狗屁,人家用得著賄賂你一個新兵蛋子!”
一群人說笑著,喝下了手裏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