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決定,南宮淩不做分毫幹涉,他是習慣了算計人心,但有些事情,是再怎麼算計也算計不來的。
他弄丟了阮煙羅是事實,這些日子是衛流陪著阮煙羅也是事實,縱然換了是他,為了救阮煙羅,他一樣會毫不猶豫的生嚼了烈日蓮,但問題是,他並沒有這個機會。
就像阮煙羅陷入牢獄之中時衛流沒有機會陪在她身邊一樣,他遲了一步,就同樣沒有救阮煙羅的機會。
無關公平不公平,隻是時與運,命與計罷了。
阮煙羅眸色沉了下來,有些疼痛有些不舍地看著衛流。
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以衛流的聰明,難道真的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恩情恩情,這兩個字縱然時時被人一起含出口中,可畢竟恩是恩,情是情,如果弄混了這兩個字,到最後,不過是所有人都痛苦收場而已。
阮煙羅是路癡,時常迷路,可在有些事情上,她卻看的比誰都清楚。
她沉默著,不作答。
衛流卻已經明白了,他捂著胸口,血絲順著唇角往下滴,麵上卻笑的歡愉:“煙羅,我總想再試一次……”
再試一次,也許,你會改變主意呢?
又或者,也許,你會糊塗一次呢?
笑意直刺眼底,阮煙羅心口驟然揪痛。
阿流,飄逸出塵,閑靜優美,眉間無論何時總帶一絲少年的天真與執拗的阿流。
我與你錯過,又未曾錯過。
我經了這一場似水流年,也同樣在心底留了那此間少年。
隻是,不是愛情,亦不是友情,一者比之不足,一者比之有餘,命裏相纏,一絲一縷地繞到血肉裏去。
這算是什麼?難道就真如衛流所說,是共命。
他們兩個人,共享了這同一條性命。
衛流笑著,咳著,笑意漸淺,咳聲亦漸緩,隻有血如溪流般不斷從唇邊胸口湧出。
空間烈隙引起的異象引動了他體內的毒性,衛流的額上都是冷汗,疼的青筋都暴起,他從來不願意讓阮煙羅看到他這般難看的樣子,此次卻連躲也躲不過去。
但衛流好像已經不在意了,他站直身子,隨手擦了擦唇邊的血跡,轉身看向老神仙,像個仙人一般雲淡風輕又溫文如玉地說道:“在下鬥膽向老神仙求一樣東西。”
老神仙雪白的長眉緊緊皺在一起,問道:“你知道?”
衛流一笑:“我既然決定要吃下那烈日蓮,總要問問有沒有破解之法的,雖然哈桑說這藥世上難尋,但老神仙身上,想必是一定有的。”
“你真的要用?”老神仙問道,神情很凝重。
衛流扯開唇角一笑,尚未答話,阮煙羅已搶先一步問道:“什麼藥?”
“黃泉丹。”南宮淩回答了阮煙羅的問話,一雙眼睛直直盯著衛流。
一入黃泉,前緣皆斷,無牽無掛,再世為人。
衛流,竟做得出這種決定。
“這藥是做什麼的?除了治好阿流之外,還有什麼作用?”阮煙羅一迭連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