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流的神色還是那般冷漠,好像南宮瑾的話對他根本沒有產生任何影響。
南宮瑾倒也沒有在意,他輕輕地咳著,說道:“衛流,我希望你永遠不要醒。”
衛流的眼睛輕微地眯了一下,南宮瑾說這句話的時候的語氣,幾乎可以用憐憫來形容。
“皇上,我去殺了他。”衛流身邊一個影衛說道,南宮瑾的那種憐憫他感覺到了,影衛是以皇家為唯一效忠的,南宮瑾這樣,在他看來是絕對不可饒恕的。
“不必。”衛流抬手攔住了他,目光掃過南宮瑾肋下仍在汩汩流血的傷口,那道傷口是致命傷,就是不用他們動手,南宮瑾也撐不了多久。
南宮瑾仍是輕輕地咳著,說道:“衛流,此戰已至此,本王想向你求個自盡的體麵,不知道你肯不肯給。”
南宮瑾便是這樣的人,就是敗了,也敗的沒有一分狼狽。
衛流眼睛眯了眯,淡然說道:“今日一戰,足夠讓朕答應瑾王的要求。”
衛流雖然斷了情愛,但一些天性卻不會斷,比如對於值得他重視的對手的尊重。而南宮瑾,雖然敗了,他今日的表現,卻足夠讓他尊重。
南宮瑾笑了笑,指了指不遠處的死地,說道:“那就在那裏,送我一把火吧。”
衛流回頭,看向南宮瑾所指的地方,再轉回來看著他,目光裏閃過一絲質疑,那個地方,是阮煙羅拖住他的地方,明顯是有什麼安排的,現在南宮瑾要死,也要死在那個地方。
“怎麼,連一把火也不敢送給本王?”南宮瑾咳著笑說道。
衛流眼睛一眯,眼前的哈雅已經死了,南宮瑾也離死不遠,他們就是再有什麼安排,憑這樣兩個人,又能做出什麼來?
“送瑾王和西涼女皇過去。”衛流說道。
“不必了。”南宮瑾擺了擺手,一用力,自己站了起來,他彎下身,費力地抱起哈雅。
說起來,他還沒有這樣抱過哈雅,打橫抱在懷裏,珍而重之,就是在新婚那天,他也沒有這樣抱過她,這應該是,他第一次這樣抱哈雅吧,也是,最後一次了。
強撐著一口氣,南宮瑾抱著哈雅往那片死地走去,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下來,望向他的腳邊。
在那裏,費夜靜靜地躺在地上,一身的血汙,一隻手臂已經被人砍的見了骨。
南宮瑾沉默了片刻。
南宮家的子孫,從五歲開始,就會挑選一個年齡相當的人跟在自己的身邊,這個人跟皇子同進同出,同吃同睡,此生隻忠於皇子一個人,甚至連皇帝的命令都可以無視,這個人,幾乎就是皇子的第二條命。
費夜,就是五歲那年,南宮瑾親自挑選出來的,這麼多年來,費夜陪在他的身邊,幾乎從未離開過,甚至要比他和母妃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
他本以為,費夜會一直跟在他的身邊,直到他登臨帝位,站在這個世間最高處的時候,費夜也會一直是他最重視的影子。
可是想不到,他也先他一步去了。
南宮瑾有些艱難地彎下身,蹲下來,把哈雅放在他的一隻膝蓋上,然後伸出手,緩緩闔上費夜直到死都沒有閉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