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過去以後,兩儀殿裏,武氏不高興地對李治說:“皇上,怎麼冊立太子的事,也不提前給臣妾說一聲。”
“上朝時,眾大臣一起稟奏,搞得朕也措手不及,隻得答應了他們。事先朕也沒有思想準備。”李治抱歉地說。
“皇上,您把臣妾懷孕的事給皇後講了吧。”
“是啊。怎麼啦?”李治接著說,“朕還跟皇後講,你還要親自去中宮報喜呢。這也是禮法。”
“皇上,那臣妾這就去中宮,一則賀喜娘娘收螟蛉子,二則稟告臣妾懷孕的事。”
媚娘到了中宮王皇後並不理睬,也不接納她的道賀。但媚娘深知王皇後的秉性,隻說了幾句好話,便說得她心花怒放,立即打消了王皇後的戒備之心。
王皇後從軟榻上做起來,讓人給媚娘看了座,便拉著媚娘的手說起話來。
“武昭儀,你以後不要去兩儀殿了,勸你,也責無旁貸。”“姐姐指教得對。要不是皇上要求,心在後宮養身體就是。”免得人說後宮幹政。姐姐作為皇後,這樣奉妹妹絕對不會去兩儀殿的。以後,妹妹隻安心養胎便是。
“要讓皇上多注意身體,你更應該保重孩子和你自己。”
“謹遵姐姐教誨,妹妹懷上孩子後,別無他求。已懇請皇上少去翠微宮,多來看顧姐姐。”太子冊立之事,武氏事先不知道,這麼大的事,竟輕輕地瞞過了她,讓她感到自身的渺小和不足,也深深感到王皇後經營的中宮勢力的強大。於是她決定再一次放下架子到中宮去賣乖討好。王皇後實在沒有城府,幾句好話聽了以後,人就變得溫順,失去進攻的欲望。這樣,武氏就可以贏得一個相對安寧的環境,在這段時間內,她可以思考局勢,重新調整自己。
“明麗,隨我到外邊走走。”武氏招呼一個貼身的宮婢。這個明麗就是曾在感業寺為尼的永智。武氏進宮後,連同她,一連帶進來幾個幹姐妹。這些人進宮後,都成了武氏的心腹官婢。
“昭儀娘娘,咱們去哪裏?”明麗跟在後邊問。
“閑散之人,信步而行。”武氏頭前走著,邊走邊看,邊看邊想。幾個人就這樣散漫地走著,幾乎走遍了半個皇宮,明麗急了:“昭儀娘娘,您累了吧,我去叫一個步輦來。”
“我年屆三十才懷上孕,多走一點路,對將來生產大有好處。你要累了,咱們就去前麵的宮闈局歇歇腳。”
幾個人信步走進了宮闈局。宮闈令嚴明成一看,武昭儀駕到,急忙令人設座看茶。然後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他也知道這武昭儀的來頭和能量。
“你也坐吧。”武氏客氣地指了指一個空座位。然後輕輕抿了一口茶,才說,“我隻是出來走走,順便歇歇腳。”
“謝昭儀娘娘賜坐。”宮闈令隻把半個屁股坐在凳子上。
“你是何時入宮的?”武氏親切地詢問著。
“回昭儀娘娘,小的入富有十來年了,新近才被提為宮闈令的。”
“提你當宮闈令一事,我也知道,皇上禦批時,我也在身邊,皇上還誇你辦事細致昵。”
“謝皇上,謝昭儀娘娘。”
“你是哪裏人士?”
“小的是並州人。”
“喲,和我是老鄉。”武氏一聽顯得很高興,又問,“家裏還有什麼人?”
“家裏還有父母,三個兄弟。小的排行老大,因家庭困難,才入宮的。”
“嗯。”武氏點點頭,像變戲法似的,從袖筒裏摸出兩塊金條,拋給宮闈令嚴明成,“留著補貼家裏吧。沒事的時候,可去我翠微殿走走。”
“謝昭儀娘娘。”嚴明成開始不知武氏拋的是什麼,慌忙一接,見是金條,喜出望外,跪倒就磕頭,“明成一定去看望娘娘。”武氏裝做沒事的樣子,走到放置冊簿日誌的文件架旁,左看看,右看看,隨手抽出一本日誌,翻了翻:“你還記錄得挺詳細呢。”
“回昭儀娘娘,每天人員出入,宮闈要事,均記錄在案,以備查考,小的不敢有半點差錯。”武氏滿意地點點頭:“宮闈令認真負責,忠於職守,我會跟皇上說的。”“謝昭儀娘娘。”嚴明成跪倒在地,忙又磕了一個頭。出了宮闈局,武氏又到掖庭局那裏轉了轉,和掖庭令拉了一些家常話,同樣給了他兩根金條。這掖庭令隻負責後宮的事務,比宮闈令的職權低多了,不但沒有什麼大的油水可撈、還成天受那些妃嬪們的氣、是個費力不討好的差使。令見武氏送金條、掖庭令感激涕零,恨不能馬上給武昭儀跑跑腿,辦點事。但人家武昭儀送禮後,並沒要求什麼,隻是淡淡地一笑,嫋嫋娜娜地走了。
臨產前的幾個月,武氏表麵對王皇後等人畢恭畢敬,將自己的鋒芒收斂起來,每日除了去王皇後的宮中阿諛奉承幾句外,再也不去兩儀殿了。除了這件事情外,她就像一名散財童子一樣,將大把大把的錢財揮灑出去,曲意交結各個宮中的官婢、太監。她希望在宮中能夠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情報網,即使自己不出宮門半步,也能掌握王皇後和皇上等人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