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觀完,武太後旋即召開禦前會議,要求各部門舉一反三,加快越王、琅玡王叛亂案的審理工作。叛亂案無論涉及誰,無論他有多麼高的爵位,一律拿下,嚴懲不貸,務必窮治亂黨,一個不留。
武承嗣最能明白太後的意思,他一邊聽著,一邊點頭附和著,末了還上前奏道:“陛下,監察禦史蘇王向根本審不了這麼大的案子,審來審去,都審八九天了,還沒審出個頭緒來。聽說他把韓王李元嘉、魯王李靈夔給放回家了,說什麼無罪釋放。臣覺得這蘇王向和那些反王可能有什麼瓜葛,臣請陛下……”
武太後揮揮手,止住了武承嗣,沉吟了一下,說道:“宣蘇王向上殿來見本宮。”
一個內侍聞聲跑出去,不一會兒,把監察禦史蘇珦帶了進來。
蘇晌叩頭拜見畢,武太後問:“蘇愛卿,交給你的案子審得怎麼樣了,韓、魯二王等人招供了沒有?”
“回太後,案子已審理完畢,現正進行複核,正準備具表向太後奏報。”蘇“圖_figure_0000_0000”“png”叩首答道。
“說來聽聽。”
“太後,據臣調查,貞、衝父子興兵叛亂,純屬個人所為。雖提前去信聯絡諸王刺史,但無有應者。由於事發倉促,諸王刺史驚惶不安,反應遲鈍,未能及時向朝廷報告。唯有東莞公李融,率先向朝廷告密。臣認定韓王元嘉、魯王靈夔、黃公等人與貞、衝父子叛亂無關,臣已依法將韓王、魯王等人釋放回家。”
聽了蘇珦一番話,武太後竟一時無言以對。
武承嗣卻指著蘇珦叫道:“你是怎麼審的案子,明明是叛亂者,你卻判人無罪,還把人給放了,你分明是他們的同謀!”
麵對武承嗣的威脅、誣陷,蘇珦微微一笑,毫無懼色,理直氣壯地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我蘇珦辦案,從來一是一、二是二,以事實為依據,以典律為準繩,從不捕風捉影,誣人清白,隻要求上對得起天,下對得地,中間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武承嗣剛要發作,武太後揚手止住了他,對蘇珦說:“卿大雅之士,當別有任使,此獄不必卿也。你告退吧。”蘇珦剛想分辯,又覺得分辯也不起作用,隻得叩頭退了下去。散朝後,武太後獨留下武承嗣,問:“依你看,誰接手這個叛亂案子最為合適?”“周興!”武承嗣脫口說道,“審理這樣的叛亂案,正堪驅使此輩為之。”武太後點點頭,對侄子說:“這些年,你也有長進了。本宮任用這些酷吏,讓他們掌管刑獄,正是要他們的心狠手辣為本宮對付政亂,鎮壓叛亂。隻有這樣,才能滅掉李氏的反叛之心。”“太後,您老人家應順應天意,早日登基呀。”武承嗣搓著手說。“不滅掉這些李氏宗室子弟,不滅掉李氏的忠臣死黨,本官當上了皇帝也坐不穩啊。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利用貞、衝父子的叛亂案,把李氏宗室一網打盡,從重從快,來個……”武太後揮掌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侄兒明白了,侄兒馬上去辦。”武承嗣剛想走,又想起什麼似的,對武太後說:“蘇珦與太後分心,也不能饒了他。”武太後搖了搖頭說:“本宮已安排蘇河西監軍。蘇王向正人君子,說話有他的道理。改朝換代之時,既少不了周興之輩,也少不了蘇珦這些大雅之士。要善於忠邪並用,冰炭同爐,用其所長,明白本宮的意思嗎?”武承嗣不但明白,而且還佩服得五體投地。跪在地上,再三拜道:“太後太高明了,太高明了。”武太後對侄兒說:“你是武氏的後嗣,這偌大的江山,以後還要靠你來支撐呢。”“侄兒知道了。”武承嗣跪在地上,激動得身體微微顫抖。太後的話無疑是透出一個信息,我武承嗣將來有一天,也能當上至高無上的皇帝。告辭出宮,武承嗣渾身是勁,命令車駕直奔刑部,去找秋官侍郎周興。周興的官階在眾酷吏中品級最高。此刻周興正召集索元禮、來俊臣等人在一起完善酷刑技藝。聽門房報告說武承嗣大駕光臨,眾人急忙擁出門叩頭迎接。武承嗣打發走索元禮、來俊臣等,對周興說:“周大人,我在神皇太後那裏,給你爭取了一個立功封賞的機會,不知你能不能完成?”
“什麼事?”周興湊到跟前問。
“就是貞、衝父子叛亂案。神皇太後想借著這個案子,把李氏諸王刺史一網打盡,一個不留……”武承嗣嘴貼著周興的耳朵小聲說。“沒問題!”周興拍著胸脯說,“他隻要入了咱周興的門,不管他是銅頭鐵臂,還是皇親國戚,不消數日,咱都能審理得‘清清楚楚’,謀反是實,殺他沒商量。”“好!”武承嗣讚道。兩個人又頭對頭,密謀了一會兒,方才散去。
夜的天空蔚藍而深邃,眨動著那神秘的眼睛俯視一切,俯視著大幹世界的喜怒哀樂。
二更天的時候,一隊二百多人的甲士,躡手躡腳,沿著牆根,悄悄地摸到韓王府。四麵包圍之後,一個當官的一招手,上去兩個甲士,狠命地砸著韓王府的大門環……
“咚,咚,咚……”砸門聲在夜色中傳得很遠,很清晰,很驚心。
“誰?”韓王府的門房在門裏邊緊張地問。
門外的人高聲叫喊自己乃刑部的人,奉命調查戶口。門房裏的人聽完也不甘示弱地以韓王的身份相壓,並沒有開門的打算。周興也不再多費唇舌,一揮手,早有準備的幾個身輕力健的甲士,就順著牆邊的那棵老鬆樹,沒幾下就爬上了牆頭,拴好一根繩子,下到院子裏。然後幾個人一起上前,將守在門口的衛士製服,直接打開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