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宜遲,馬上布置人馬,按名單,立即把這些反賊逮捕入獄。本宮現賜你尚方寶劍一把,如有不從者,先斬後奏。”太後一招手,上官婉兒捧出一把金鞘寶劍,授予周興。
“李氏宗親對本官不服,常懷篡逆之心,周愛卿一定要盡心辦案,舉一反三,除惡務盡。”武太後說道。
“臣明白,臣一定一查到底,為神皇分憂!”
辭別神皇太後,周興懷抱著尚方寶劍,氣宇軒昂地往外走,到了朝堂外,見了那些等待上朝的文武大臣們,周興更是目空一切。過了十幾天,黑名單上的魯王李靈夔、黃公李饌、常樂公主以及他們的親黨三百多人,先後被收捕到洛陽。一時間,刑部監牢裏人滿為患。周興等輩大施淫威,或杖或壓,哀號之聲,外人所不忍聞。
當天,韓王元嘉、黃公譔、魯王靈夔、常樂公主的宗黨三百多人,皆被綁赴刑場。一聲炮響,劊子手掄起鬼頭刀,砍菜切瓜似的,三百多個人頭落地。洗掉渾身的血腥味,周興即趕到皇宮大內,向老太後彙報。太後飯後出浴,正半躺在坐床上,眯縫著眼,拿著牙簽剔牙。旁邊的十幾個內侍,有條不紊地侍候著。奉傳人殿的周興見此情景,忙腳步輕輕,趨前跪倒在坐床不遠處,輕聲道:“臣周興叩見神皇太後,太後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好半天才問道:“交代的事都辦妥了?”“全辦了,一個不剩。”周興喜滋滋地答道,靜待賞賜。“這些天你辛苦了,沒收的韓王府就賞賜於你吧。”“謝太後。”跪在地上的周興,內心一陣狂喜,韓王被陷後,他早就瞄上了號稱“小皇宮”的韓王府,曾多次私下裏請求武承嗣幫忙,不想此次太後一口應允了下來。“幾個反王雖然解決了,但還遠遠不夠。”太後在坐床上欠起身子說,“還有許多暗藏的謀反者,要深挖窮追,擴大戰果,你明白本宮的意思嗎?”
“臣正是按照太後的旨意做的,臣又查出了幾個謀反者,可是……”周興裝做為難的樣子,欲言又止。
太後隻是“嗯”了一聲,周興就忙把不想說出的話說出:“太後,臣查出濟州刺史薛顗也參與了謀反,不但與琅玡王通謀,而且還打造兵器,招募兵士,及琅玡王兵敗,薛顗殺錄事參軍高纂以滅口。”
“把他抓來殺了。”太後說。
“太後,可這薛顗的二弟薛緒、小弟駙馬都尉薛紹也參與了謀反,臣恐查辦起來,傷及太平公主。”
武則天一拍身旁的小矮桌,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別說是薛紹謀反,就是牽扯到太平,也一樣是死。馬上調集人馬,逮捕薛紹。”
“是!”
周興精神抖擻地站起來,轉身要走,太後又叫住了他,說:“青州刺史霍王李元軌和金州刺史江都王李緒擁兵在外,也一樣是大害,也一同收捕來神都。”
周興答應一聲走了。太後命令身邊的一個近侍,騎快馬從速宣召太平公主入宮。
公主府裏的後花園,太平公主正和駙馬薛紹一起逗弄幼子薛崇簡蕩秋千玩耍。近侍騎禦馬長驅直入,急喚太平公主,說:“太後有旨,太平公主即刻入宮晉見。”
見近侍騎馬入府,太平公主知有急事,忙撇下薛紹爺倆,急步趕往前院,吩咐備車。薛崇簡在背後哇哇大哭,非要跟著,太平公主心裏已有了壞的預感,但又不知會發生什麼事,煩躁地嗬斥了孩子兩聲,鑽進了馬車,急駛出公主府。
拐過一條街,見一隊隊甲士提刀荷槍地跑過來,向自己家的方向衝去,心覺有異。於是令車駕停下,讓一個家仆跟上去看看這些甲士是幹什麼的。
家仆答應一聲,打馬跟去,不一會就跑了回來,一臉的驚慌,對公主說:“公主,那幫甲士把公主府給包圍了。門房老劉剛想說話就被捆了起來。公主,你趕緊回去看看,什麼人如此大膽。”
太平公主命車駕掉頭回去,剛走十幾步,公主又變了卦,命車駕仍按原計劃直奔皇宮。
秋涼氣爽,武太後正坐在殿前的小花園裏,品茶觀景,見太平公主匆匆地趕來,就迎上去冷著臉問:“你知道本官為什麼急著把你召來?”太平公主磕頭施禮畢,說:“孩兒不知母後召孩兒何事。孩兒出門後,見數百名甲士趕去圍住了孩兒的家。”
“有甲士圍住了你的公主府,你怎麼不掉頭去看看怎麼一回事。”武太後問。
“孩兒因母後急召,沒敢停留。至於有甲士圍住府第,想來是母後的旨令。孩兒因而沒有別的擔心,就先趕到皇宮來了。”太平公主內心裏大潮湧動,嘴上卻沉著地答道。
聽了這話,武太後點了點頭,問:“薛顗、薛緒參與琅玡王叛亂的事你聽說過嗎?”
“孩兒一向不過問政事,除了在家就是來皇宮,孩兒實不知薛大、薛二參與了叛亂。”
“駙馬都尉薛紹也參與了謀反你知道不知道?”武太後突然抬高了聲音,厲聲問道。太平公主心中一凜,複又平靜地答道:“江山是母後的江山,若薛紹膽敢反叛母後,孩兒必欲手刃之而後快。但在平時,孩兒一點也沒看出他要反叛母後的意思。”太平公主的回答無懈可擊。武太後起身走了兩步,又問“反叛者要殺頭的,薛紹也不例外,你對這事怎麼看?”“孩兒堅決聽從母後裁處。”太平公主強忍住悲痛,大聲地說道。“你心裏是不願意薛紹死的。”武太後過去扶住女兒的肩,淡淡地說道,眼睛卻緊盯著女兒臉上的表情。
“他若無罪,被他的哥哥連累的,夫妻情深,孩兒自然不願意他死。他若真的是要反叛母後,就等於反叛孩兒,棄之又何足惜。”
聽了女兒的話,武太後笑逐顏開,說:“這幾日你也別回去了,就住在宮裏吧,孩子也接過來一起住。薛紹不行,為娘再給你找一駙馬,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天下最有出息、最俊美的男人,任你選,任你挑。”太平公主心裏苦澀難當,嘴裏卻不敢說,她深知母後為人苛刻的個性,自己稍有不慎,就會失去母後的信任,就會葬身於萬劫不複之中。一提到謀反,母後就恨誰沒商量,由自己出麵替薛紹說情,去開脫薛紹,不但救不了他,恐怕最後也會搭上自己。太平公主謹慎地權衡利弊,決定忍痛割愛,與駙馬薛紹劃清界限。且說英俊瀟灑的薛紹被綁到刑部監牢,起初還不在乎,以為最多是虛驚一場,不久就會把自己放出去。的確,看在天下第一公主太平公主的麵子上,周興也不敢怎麼樣對薛紹,好吃好喝地把他安排在一間舒適的監牢裏,細聲慢氣地問他的案子。“薛老弟,你是怎樣與琅玡王他們通謀的,你說,說出來就沒事了。”周興親手給薛紹遞上一杯熱茶,假惺惺地勸道。薛紹也不客氣,接過熱茶,順手潑在周興的臉上,問:“你說什麼我不懂!”周興被熱茶燙得齜牙咧嘴,再也按捺不住,跳著腳朝薛紹吼道:“別給臉不要臉,進了我的門,你休想輕輕鬆鬆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