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歸途(1 / 3)

在二十幾輛機動三輪出租車的中間,停著一輛淺藍出租車,車牌號碼1172.所停地點離入口最遠,顯示出租車來的時間過晚,前麵無處容身,隻好挨次停在此處。

出租車司機不在,可能爬山去了。而想起這輛出租車與自己的緣分,詹曉龍不禁笑了。

可是,由出租車司機,他卻聯想到旅店遭遇,舒展的眉頭皺起,心內也是一沉:“燒迷香者是何人?他的目的是什麼?”

自己這次出遊,除了外婆、外公和妹妹,並無外人知道,若說有人跟蹤,他卻不信。但此人的目的也是蹊蹺,居然不偷錢財——詹曉龍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念頭一轉,他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難道此人是為他的寶圖而來?!

“曉龍!”

一聲男人渾厚的喊叫,將詹曉龍的頭牽轉回望,滕衝和馮敏正大步向他走來,兩人大約因為運動的緣故,臉上紅撲撲的。他喜出望外,應聲跑了過去。不遠處,司機小於看到滕衝二人與詹曉龍接上頭,立即啟動奔馳來到他們身邊。

滕衝提議馬上回L縣城。馮敏和詹曉龍沒有異議,於是立刻啟程。

L縣城南環路有家“香滿口全羊”,店不大,但是非常幹淨,做的全羊回味悠長。滕衝是這兒的老顧客了。四人進店,一樓散桌已經人滿為患,矮胖的老板手拿食譜迎上,笑容滿麵問:“滕老板,還是二樓雅間?”

見滕衝點頭,老板伸手道:“8號,請。”

二樓,四人坐定,滕衝不顧馮敏和詹曉龍阻止,接過食譜點了十個菜。馮敏邊吃邊誇,說二十多年沒吃過家鄉菜,如此好的美味,會讓她樂不思蜀。滕衝說,那就留下,國外有什麼好的。馮敏隻是笑。滕衝突然問:“二十多年?難道你出國後,一直沒回來過?”

馮敏感慨萬千:“是啊,這次回國,咱們的S市裏,與我出國前是大相徑庭了。走在大街上,找不到一點舊日的回憶。”

“我很奇怪,馮敏,你為何一去不回頭?”滕衝審視的目光想要穿透馮敏的思想,直接找到答案。

馮敏臉色黯淡:“這件事羞於啟齒。我家人和我最要好的朋友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我無法接受,因此遠走他鄉。其實,這也是我為何一直單身的原因。”

滕衝眯起眼睛,滿臉困惑。

馮敏歎氣道:“唉,說來話長,這些私秘事,有時間再告訴你。”

滕衝點頭。

詹曉龍和司機小於默默吃菜,偶爾望他們一眼,像兩個乖孩子,絲毫不打擾他們的談話。

一刹那的沉默。

在這段談話的空白裏,滕衝為觸到馮敏的痛處,而後悔當初的發問;馮敏呢,則沉浸在昨日的回憶中,心情灰暗。

“馮阿姨,你在美國做什麼工作?”詹曉龍打破沉默,使有點窒息的空氣開始流動。

被一個年輕人救場,滕衝心內感激,不由另眼相看。多年同學相見,隻顧暢談,竟冷落了他,而他,在沉默的外表下,居然掩藏著調節冷場的能力。

“大學教授。”馮敏掙紮出回憶的沼澤,勉強笑道。

“真的?馮阿姨,你真棒!”詹曉龍伸出大拇指繼續追問,不給人喘息的機會:“那邊的教育,跟我們中國的教育有什麼不同?”

“中國教育緊張、壓力大,但學生基礎知識非常牢固;國外教育比較寬鬆、自主,注重想象力的開發。各有所長吧。”馮敏終於綻開笑臉。

餐桌的氣氛恢複如初。

“曉龍,能否跟阿姨介紹一下你的情況?”馮敏問道。

“我在市人民醫院工作,跟外公、外婆住一起,還有個孿生妹妹。”詹曉龍簡約回答著馮敏的問題。

“是嗎?你們兄妹長得像不像?”馮敏好奇的問。

“不太像。”詹曉龍說。

“那你爸媽呢?剛才沒聽你講起他們。”馮敏接著問。

“弟弟跟他們一起生活。”詹曉龍垂下眼瞼,把玩著手中的酒杯。

滕衝看詹曉龍表情,覺得他似有隱情,怕馮敏追問下去,出現上次尷尬氣氛,一拍雙手笑道:“馮敏,你們兩個的眉毛——哈哈,特別像。”

馮敏卻不吃驚,笑道:“虎牙,別瞎說好不好?人家帥哥一個,我怎能跟人家比?我現在開始懷疑,你在山上說的那話——曉龍長得像你兒子——裏麵是不是摻了水分?不然,我和曉龍素不相識,怎會眉毛特別像?”

“好,好,我不說了。”滕衝舉起手,做投降狀:“我隻是表達我的觀點,你不相信就算了。但我家飛虎同曉龍長得像,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等過幾天他從青島出差回來,你見見就知道。”

四人吃完飯,經過一樓收款台時,有兩人從詹曉龍身側擠過,碰擦到他,詹曉龍轉頭看,這兩人已超過他,大搖大擺向門外走去。詹曉龍隻望到一高一矮兩個背影。

他們乘滕衝的車回到S市裏。滕衝打算將詹曉龍送回住處後,再帶馮敏在市裏四處轉轉,但馮敏卻以累了為由,要滕衝送她到回歸大酒店,她在那兒定了一個客房。

馮敏既然回國探親,為何不回家住?滕衝和詹曉龍十分訝異,對視一眼,把疑問在目光中交流,最後咽回肚裏。

馮敏下車前,存了詹曉龍的電話,說處理完一些私事,會去他家拜訪。

詹曉龍與馮敏揮手道別,從反光鏡看到一輛藍色出租車的影子。S市出租車車身為綠色,藍色出租車是L縣的標誌,詹曉龍悄悄留意起來。他發現那輛車不遠不近一直跟在後麵,便把這事告訴了滕衝。滕衝說:“放心,有小於呢,看他怎樣讓它現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