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晚飯後我想去趟哥家。”
滕飛英聽到父親和馮敏的對話,不由自主望了一眼詹曉龍。她記起詹曉龍與馮敏的關係。而詹曉龍此刻全神貫注在麵前一雙筷子上,不動也不說話,耳朵卻極力伸長,想把滕衝和馮敏的話全部吸收進來。
“是該去看看的。他們家恐怕……”滕衝突然打住話頭,因為他看到了馮敏眸中的淚水。夾起一個綠色的蝦丸放到馮敏麵前的小盤中,他轉換話題道:“馮敏,嚐嚐劉姨新學的綠茶蝦丸,味道很棒。曉龍,你也嚐嚐。”
馮敏低了頭,將蝦丸放到嘴中,“唔”了一聲。一顆眼淚悄悄滑落下來。她假裝撫弄頭發,用手指輕輕擦去。
晚飯的氣氛有些沉悶。一直默然不語的滕飛虎將一切看在眼中,他覺得想要改變餐桌氣氛,必須得另外轉換話題,於是向詹曉龍發問道:“曉龍,今天曉晴的狀況怎樣?”
果然,這個話題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靜等詹曉龍的回答。
“曉晴還好。哦,我差點忘了,她囑咐我給外公澆花。”詹曉龍轉頭對滕飛英道:“飛英,記得提醒我,不然我一準會忘記的。”
“曉晴怎麼了?”馮敏眸中的悲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擔憂的神色。
詹曉龍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姑姑,曉晴沒事,例行檢查在濟南住下了。”
詹曉龍的回答贏得了滕飛英的暗暗喝彩。剛才她怕他說出配型的事差點伸腳去踩他。
“沒事就好。曉晴這孩子乖巧可人,可惜得了這個病。”馮敏歎息一聲:“明天能不能回來?”
“可能會住些日子。”
“為什麼?”馮敏臉上再現驚駭。
“有人為她捐獻骨髓,現在剛做了初配,再過幾日才能出結果。而她正好借此把身體調理一下。”
馮敏開心地笑了:“這可是大喜事。捐獻骨髓的是什麼人?”
“好人!這世上好人真的很多,姑姑。”詹曉龍意味深長的說。
爺爺因有人為詹曉晴做配型,從而減少了對滕飛虎兄妹的憂慮,非常高興地笑道:“曉晴有福,來,我們祝願她身體早日康複!”
滕飛虎悄對滕飛英做個鬼臉,兩人會意的笑了。他率先舉杯大聲說:“祝曉晴配型成功!”
餐桌的氣氛終於活躍起來。奶奶說:“現今社會,還是好人多。”
她講了一個好人好報的故事。說一個人在公司加夜班,因為想快些忙完,為免分心把手機關了,忙到半夜時疲累不堪地趴在桌上睡著了。醒來已近淩晨,打開手機,上麵是十幾個新婚妻子的來電。為免妻子擔心,他決定立刻回家。在離家不遠的路上,他聽到路邊有女人喊“救命”。因是淩晨,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他聽女人喊的十分淒慘,想都沒想,拋下電動車,抓起車上的鐵鏈鎖就跑進了路邊灌木叢。隻見兩個男人正預備非禮喊救命的女人。他把鐵鏈鎖掄起來,大喊道:“來人哪!捉強奸犯!”
兩個男人嚇的屁滾尿流,一溜煙跑了。扶起衣衫不整的女人,他卻發現是他妻子。問她怎麼在這兒?她說睡到淩晨還沒見他回家,打他電話又關機,不知出了什麼事情,非常擔心,便到路上等他。誰知被兩個賊瞄上,先逼她拿錢,後來聽說沒帶錢又想非禮,她竭力掙紮呼喊,沒想到竟然遇到了他。
這個故事把大家逗樂了。滕飛虎說:“奶奶,這都是人瞎編的,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是件真事,飛虎。”爺爺說:“那人是我朋友的孫子。俗話說‘無巧不成書’,事實上,書中的巧遇故事都是取材於現實的。”
滕飛虎抬眉聳肩,表示無話可說。
飯畢,馮敏稍坐便要告辭。詹曉龍要和馮敏一起走。滕飛英毛遂自薦送他們,滕衝伸手做了一個“停”的動作:“飛英,讓你哥去。”
“我要跟哥哥一起去。”滕飛英嘟起嘴急切的說。
滕衝要阻止,滕飛虎附他耳邊低語道:“爸,曉龍到哪兒,飛英一定會跟著。明白?”
滕衝微笑:“好,你們去吧。”
秘園小區對麵的店內幾乎全都透出了燈光,惟有甄寰鷗家的百貨超市,門前漆黑,無人營業,仿佛光明區域裏的一點黑漬,孤獨的瑟縮著。
在馮敏的指引下,滕飛虎直接將車開到了甄寰鷗家樓下。詹曉龍陪馮敏上樓,滕飛虎兄妹在車裏等他們。
馮敏在哥哥門前敲了好久,門才開了。甄寰鷗兩眼布滿血絲,滿身都是濃重的酒氣,兩手抓住門框問道:“你們,你們找——誰?”
說完打了一個酒嗝。馮敏以手掩鼻道:“哥,找你啊。怎麼喝這麼多酒?誰在家裏?”
“喝酒怎麼了?喝酒好啊!俗話說:一醉解百愁嘛!”甄寰鷗的眼皮仿佛有磁鐵,不斷粘到一起,又不斷被他勉強分開。詹曉龍在馮敏身後,隻恨不能拿個眼撐幫他把眼睛撐住。
“哥,我們進去說。”馮敏架住甄寰鷗一隻胳膊,回首道:“曉龍,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