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觀滄海共展大業 悲天憫人失郭嘉(2 / 3)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關中的司隸軍區也發生了兵變,河內人張晟聚眾萬餘人搶掠於崤山和澠池之間。起因是:河東太守王邑因失職被調離,郡守衛固和中郎將範先,向司隸校尉鍾繇要求赦免王邑,正直而嚴厲的鍾繇不答應,衛固等人便私下和高幹聯合,打算號召關中諸將,反叛曹孟德主持的許都政權。

曹孟德對河東的治理完全傷透了腦筋,誰才能駕馭複雜的河東郡呢?曹孟德又陷入了偏頭痛的困擾中。郭嘉雖然跟了曹孟德這麼久,但對各地方的治理也難以想出高招。

曹孟德病臥床榻,郭嘉憂心如焚,便給許都的荀彧寫了一封信,簡單講述了河東的混亂局勢。書信內容如下:

關西諸將,外表服從,實懷二心,今張晟在崤、澠一帶燒殺搶掠,並且南通劉表。若大家都效仿,為害就大了。河東是天下重要的地方,丞相為之操碎了心,您看有什麼賢能的將領可以為丞相守住這塊地方。

幾天後,快馬傳來荀彧的來信,荀彧在信中說:“西平太守京兆杜襲,勇足以當難,智足以應變,可以任用為河東太守。”

但杜襲卻向曹孟德建議:“河東郡人口有三萬戶,參與叛亂的縣令不多,如果以大軍壓境逼迫,不想叛亂者也投向衛固集團,那麼衛固等人的力量必跟著膨脹,征討不能取勝,將會造成更嚴重的混亂局麵。征討即使獲勝,則一郡軍民將蒙受兵災。況且衛固等人還沒有公開反抗朝廷王命,隻是以擁護王邑為他們出兵的理由,我因此判斷一定不敢殺害主管。現在我決定單車前往,出其不意地進入河東,衛固為人多謀而少斷,一定會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接受我。隻要我在河東呆上一個月,河東的一切問題都可以解決。”

說了這麼一大堆,倒是最後一句合曹孟德的口味。於是,曹孟德下令夏侯惇暫緩進兵行動,杜襲由小路直抵河東。

範先欲殺害杜襲以顯軍威,衛固遲疑不決,範先卻連殺郡守門下主簿三十多人,以威脅杜襲,但杜襲行為自若。

衛固見狀便極力反對說:“殺了杜襲,對朝廷毫無損害,隻是白添了我們的罪名罷了,況且河東目前還在我們的控製之下,用不著殺害他。”

這樣,衛固和範先就接受了杜襲擔任河東太守。

一天杜襲對衛固、範先說:“你們才是河東軍民所仰望支持的人,我不過依賴兩位的力量,才能就職。所以郡中大事還是由我們共同商議。”於是,杜襲封衛固為都督,行郡丞事,領功曹,官銜一串串,並將三千名校吏全部交範先統領。自己毫不猶豫。衛固等非常高興,對杜襲也頗有好感,便在表麵上奉杜襲為太守。

衛固等欲發兵響應張晟的叛亂,杜襲不以為然,便對衛固說:“如今出動大軍,必造成河東地區騷擾,不如向張晟表示,我們一方麵招募部隊,另一方麵在行動上稍緩一步。以觀時局的變化。”

不久,高幹派軍隊入護澤,衛固、範先等響應。杜襲知道河東諸縣已大多聽自己指揮,於是在十多天內征集了幾千人。衛固、範先等聯合張晟和高幹的部隊攻打杜襲,但杜襲已有了完善的準備,雙方僵持不下。

曹孟德立刻派議郎張既以朝廷旨意調動關中馬騰領軍攻打張晟。張晟不敵,向東撤退,但仍遭到馬騰等聯軍擊敗,張晟、衛固、範先死於亂軍之中。

之後,曹孟德就讓杜襲治河東。

建安十年十二月,曹孟德在鄴城經過兩個多月的準備,把一直駐守豫州西南區,防範荊州劉表的曹仁軍團調回冀州,準備會同進攻壺關。

時值嚴冬,大雪紛飛,曹軍必須翻越太行山才能到達壺關。

五十多歲的曹孟德和軍士們一起艱難地行進。對於告別家鄉,告別都市的征人,誰都不免幾多傷感。

曹孟德的心情也是那般沉重而憂鬱,他和大家一樣,多想回到東方的故鄉。但不能啊一定要挺下去。

可是,河水深凍,橋梁斷絕,軍士們常被阻擋在半途上。行軍途中更常迷失方向,到了晚上沒有投宿的地方,可不能停下來,那可有變成冰人的危險啊。趕快翻越這冰封皚皚的太行山。

麵對此情此景,曹孟德又孕育成了一首氣勢磅礴的長詩,譜成曲子,由軍士們傳唱。

曹孟德站在巍峨的太行山之巔,捋著胡須,麵對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的北國世界,放聲歌吟:

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巍巍!

羊腸阪詰屈,車輪為之摧。

樹木何蕭瑟,北風聲正悲。

熊羆對我蹲,虎豹失路啼。

溪穀少人民,雪落何霏霏。

延頸長歎思,遠行多所懷。

我心何憂鬱,思欲一東歸。

水深橋梁絕,中路正徘徊。

迷惑失故路,薄暮無宿棲。

行行日已遠,人馬同時饑。

擔囊行取薪,斧冰持作麋。

悲彼東山詩,悠悠使我衰。

蒼老而高亢、沉鬱而悲壯的聲音久久地回蕩,回蕩。

軍士們跟著唱起來:“北上太行山……”

公元一一四年,即建安十一年春正月,曹孟德大軍終於到達了壺關,和樂進、李典的先遣部隊會合了。壺關的軍民拚死固守,曹孟德回眸茫茫太行,回想北征的辛酸,感到無比憤慨。於是,他當著敵人的麵,向大軍下令:“攻下壺關城,不要留活口,全體活埋!”

曹軍士氣大振,全力強攻了一個月,而壺關卻依然屹立不動。

於是,曹孟德又召集眾將領研究對策。

曹仁說:“如果能給城內百姓以活命的機會,反而可以鬆懈城民的抵抗意誌。如今主公公開表示屠城,更堅定了他們死守的決心。而且,壺關城的防禦工事相當堅固,存糧又多,一味強攻,隻能白增加傷亡。即使雙方陷入僵持,平白耗費時間,反而會增加我方補給的困難。”

曹孟德差不多是第一次聽到曹仁的建議,而且覺得頗有道理,於是立即派人向城內軍民傳話,除高幹一人外,全部赦免。

高幹麵臨強大壓力,便將壺關交給夏昭、鄧升兩人防守,自己率隊向袁氏盟友南匈奴求援。但南匈奴見袁氏已衰微,不願再和他們有任何聯係,宣布保持中立,並拒絕高幹的投奔。高幹不得已,隻好帶數親信投奔荊州劉表。

夏昭見援軍的希望落空,大勢已去,隻好打開城門投降了。

高幹逃出並州,渡過黃河,到達洛陽一帶,正逢河東境內白波賊作亂。河東、河南均告急,防備森嚴,高幹的殘部被上洛督尉王琰的守軍所擒,因反抗而被殺。

自此,並州已完全納入曹孟德的統轄範圍。

壺關之役後,曹孟德已完全掌握青、冀、幽、並四州的經營統轄權,唯一不安的是袁熙和袁尚兄弟仍在烏桓部落的庇護之中,常在邊疆從事騷擾性的攻擊。

塞北長征勢在必行。

曹孟德不回許都,而直接回到鄴城,便是為了準備遠征烏桓的行動。

在回鄴城的路上,曹孟德得到陳琳的消息,說蔡文姬已被贖回,正返回許都。蔡文姬的兩個兒子留在了胡地,匈奴左賢王沒有答應。陳琳同時給曹孟德寄來了蔡文姬寫的詩《胡笳十八拍》。

曹孟德忙不迭地展開:

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柞衰;

天不仁兮降離斷,地不仁兮使我逢時。

千戈尋兮道路危,民率流亡兮共衰悲。

煙塵蔽野兮胡奴盛,誌意乘兮節義虧。

這哪裏是詩,分明是文姬在痛訴自己的不幸遭遇,字字血,聲聲淚,那般淒婉感人。

曹孟德唏噓良久,擦去眼角的淚痕,長長籲出一口氣,文姬總算出了狼窩,我隻是盡了一個長輩的責任,而那顆傷痛的心什麼時候能撫平啊。此時還不能回許都看看文姬啊,要完成自己的長輩責任,蕩平烏恒,減少類似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