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夜色裏居然有了回音“高興嗎——高興嗎——”
兩個人靜靜地聽著那微弱的尾音消失。半晌,甄秀喃喃道:“姐姐,你見到爸爸媽媽了嗎?你原諒我了嗎?”
曹頌奇摟住甄秀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道:“於婭——我沒有照顧好你,我會好好照顧秀秀的。我愛她,勝過我自己。你包容了我那麼多次,就最後一次包容我的移情別戀吧。”
然後誰都沒有再說什麼,隻聽見路上稀稀落落的來往車輛的聲音。
“你說,她原諒我們了嗎?”甄秀問。
“會原諒的。”曹頌奇肯定道。
甄秀疑惑的看著曹頌奇,不知道曹頌奇腦子裏想的是孫盈盈痛哭之後的樣子。可是看曹頌奇一臉肯定的樣子,她也全心的相信了。
曹頌奇和甄秀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起風了,才轉身上車。曹頌奇走在前麵替甄秀拉開車門,甄秀剛坐下,隻聽一聲刺耳的刹車聲,然後一輛車從後邊衝了過來。
“頌奇——”甄秀尖叫著要拉曹頌奇,卻什麼都沒有拉住,隻聽見“砰”的一聲巨響,看似堅固的車門一下子飛了出去。
甄秀被眼前的一切嚇傻了,直到那扇車門停止在地上的翻滾,才找回思維。她尖叫著衝出車,衝著那扇已經變成一塊廢鐵的車門衝過去。可是曹頌奇不在那裏。在哪裏呢?甄秀慌了,曹頌奇沒有跟著車門一起撞出來?她回過身,隻見曹頌奇就在車前不遠的地方。仰麵躺在地上,身邊一攤觸目驚心的紅色的血。甄秀直覺眼前一片白茫茫,忽然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是二十年前家裏新車的後座上?還是五年前姐姐紅色跑車的旁邊?“不!都不是!”甄秀使勁的甩了甩頭:“鎮靜!甄秀,你一定要撐住,現在哪次都不是,頌奇一定會沒事的。”甄秀拿起手機撥了急救車。然後奔了過去,扶著曹頌奇蒼白的臉,道:“沒事,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你剛剛還跟我姐姐保證過一定要好好的照顧我,咱們是來請求她原諒的,你不可以對她食言,否則你在另一個世界怎麼見她?”
甄秀就這樣一直說著話,仿佛曹頌奇能夠聽見她的話,仿佛隻要自己一直說,他就會沒有事。直到交警來了,救護車來了,甄秀一直鎮靜的跟曹頌奇說著話。就在救護車上的醫生給曹頌奇做檢查處理的時候,甄秀站起身來這才看到撞他們的那輛車的司機。是徐金鵬的司機。而那輛車的後座上,赫然坐著徐金鵬。
甄秀理了理衣服,走過去,敲了敲徐金鵬的車窗。
徐金鵬搖下窗來道:“他還沒死嗎?”
甄秀道:“你知道在今晚前我是怎麼想的嗎?”
徐金鵬道:“你想利用我來幫曹頌奇。”
甄秀一笑,道:“不是利用你,是利用我自己。我曾經討厭過曹頌奇,恨過曹頌奇,然後卻一點點地心動,一點點地付出,當這份愛失落的時候,我回過頭來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把能夠付出的都給了他了,剩下的隻有我這個命了。他不要我的愛,這條命對於我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你明白嗎?他如果不要我的愛,我也不要我的命了。”說著,甄秀的眼光忽然轉冷,道:“如果今天頌奇有事,我會替他報仇的。我知道我的實力不能跟你比,可是我拚得起的,你拚不起。比如說如果我現在有一個水果刀,我會毫不猶豫的捅進你的腦袋的。如果讓我捕到今天這樣的機會,我不會找司機我會親自開車撞向你。我不怕警察抓我,也不怕給你償命。”
一番話,說得徐金鵬竟然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
甄秀不再跟他浪費時間,轉身跑回曹頌奇身邊,他已經被輸上氧氣,打上吊瓶,放在擔架上正往救護車上送。甄秀忙跑過去,跟著上了救護車。
一個星期後,協和醫院的病房裏。常先勇一手提著鮮豔的花籃,一手提著骨頭湯費盡的敲了敲病房的門。甄秀聞聲開門,接過花籃小聲道:“輕點,他睡了。”
常先勇輕輕的走進去,結果保溫瓶放在桌子上。看著頭上纏著繃帶,腿上打著石膏的曹頌奇忽然“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甄秀忙一邊往外拉他一邊埋怨道:“你行行好吧,他這兩天都疼得睡不好覺。好不容易睡著了,你可別再把他吵醒了。”
出了病房門,常先勇終於笑出聲來道:“沒辦法——我就是覺得好玩。什麼時候見曹頌奇這個樣子過,跟個小木偶似的。”
甄秀不滿的看了他一眼,不滿道:“你這可有點幸災樂禍呀。”
常先勇不以為意道:“我就是在幸災樂禍。他把我的心上人搶走了我還不能幸災樂禍嗎?”
甄秀神色一動,道:“先勇,謝謝你。我們有你這樣的朋友,是我們的福氣。”
常先勇裝作難過的深深歎了口氣道:“算了,我就當我上輩子做惡太多,這輩子有你們這樣的朋友來幫我贖罪吧。”
這句話把甄秀也逗樂了,道:“那你這輩子就多做好事,爭取下輩子不要再遇見我們吧。”
正說著,隻聽病房裏曹頌奇喊道:“秀秀你在跟誰說話,先勇嗎?誰讓你給我拿這麼花哨的花籃來了,趕緊帶走。”
常先勇推開門道:“少臭美了,那桶湯是你的,這個花籃是給甄秀的。讓她看你這個木偶看膩了的時候好看看花。”
“你趕快拿走!……”甄秀關上身後的門,將曹頌奇怒氣衝衝的話也關在了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