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蒙奇冤(3 / 3)

無他,隻因為她們準備留著精力,待會好為自己的心上人呐喊加油而已。

所以這就樂壞了一些登徒子,隻見他們蹭過來,磨過去的,占盡了便宜,雖然有的換來了白眼,或者挨了巴掌,仍然樂此不疲。

人的名,樹的影。

你若問他們誰真正見過“快手小呆”和李員外恐怕還真找不出幾人來。

沒別的,隻因為這世上且人太多愛湊熱鬧的人更多,加上江湖傳言繪影繪形的才會造成這麼轟動的場麵。

隔著人群好遠好遠的一處花木扶疏中,“快手小呆”一身綿衣鮮豔,麵無表情的不知望著江水想著什麼?

夜色漆黑,寒江嗚咽,時間也正一步步的消然流逝。

歐陽無雙卻幫他撐著傘,自己大半個身子已快濕透也不覺得。

這可真是一個體貼熨心的女人。難得的是,她又是那般的嫵媚動人。

隻要是男人,如果有這麼一位女人作伴,就連作夢,他也一定會笑醒。然而“快手小呆”為什麼卻木無表情呢?

難道他也知道她之所以這麼做,隻不過怕他淋濕了等會兒上陣會失去了穩定性?

還是他知道這個女人怕他淋濕了,會變得更為清醒?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小呆心裏歎道。

他又多希望時間就停頓在這一刻,不再流逝。

然而他知道他不是神,就是神也無法讓時間停頓啊!

突然,悚然一驚,小呆眼中閃過一絲驚悸,他望向歐陽無雙,接觸到的卻是一雙複雜難懂的雙眸。

牽動了一下唇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小呆沙啞的說:“時辰快到了是不是?”

這是一句沒有什麼意義的話,可是在這時刻卻無疑是一句最好的話。

古怪的回視著小呆,歐陽無雙淡漠的說:“是的,時辰快到你後悔不?”

有一絲痛苦顯在臉上,小呆卻搖搖頭沒說話。

“我知道你不願意去做這件事,但它卻是我這一生唯一求你的一件事,也是最後求你的一件事,你既然答應過我,我知道你也就一定能做到是不?”

想要證實什麼,也像想要得到保證,歐陽無雙緊盯著小呆的雙眼,緩聲的說。

有著一刹那的冥想,小呆不敢接觸那一雙眼睛,望著夜空說:“告訴我,小雙,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如此做?我知道事情絕不是像你所說的那樣,可是我一直想不出原因,難道到現在你還能告訴我實話嗎?你該知道,從在你家我答應了你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想著原因……”

伸出了另外一隻手,歐陽無雙堵上了小呆的嘴,阻止了他下麵的話。

露出一抹小呆永遠無法掙脫的微笑,故作輕鬆的說:“小呆,呆兒,我答應你在你殺了他之後,我一定告訴你真正的原因,而這原因是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我,為了我們將來好,我怎會讓你做不義之事呢?”

真是這樣嗎?小呆有些不解。

然而這一刻如箭在弦,這一切也不容反悔,還想再說什麼,一時之間也不知要說什麼,小呆隻得輕歎一聲。

友情,愛情,這兩種感情就真的不能並存嗎?

他兩者都想要,然而他卻偏偏隻能選擇其一,這可就不隻是一件令人傷腦筋的問題,而是一件令人頭痛的事。

現在他的頭真的疼了,這個毛病自從啞疾好了後就一直存在。

用雙手輕揉著太陽穴,小呆又再度陷入了沉默中。

等待本就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等不但能催人老,長久的等待更能令人發狂。

也隻不過一天的時間,李員外整個人仿佛老了許多。

雖然他隻十九歲,可是他的心態卻已像九十歲那般。

而且焦急的等待,已漸漸地讓他有種發狂的傾向。

現在他正盤坐在一棵枝葉茂密的樹椏裏,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直視著百丈外的那一片沙洲。

他在等,他在等時間。

他在等,他在等“快手小呆”的出現。

再茂密的枝葉也無法遮擋住那細細密密的雨絲。

他渾身濕透。鬟梢、眉際的雨正一滴滴的滴落,順著他的臉龐,頸項,流入他的衣領裏麵。

然而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就好像他已成了這棵樹的枝幹一樣,失去了知覺。

沒人能夠發現這棵樹上隱密的藏著這麼一個人。

當然也沒有人知道他來了多久?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雖然一動也不動的盤坐在那,可是他的腦子卻一刻也沒有停止思想過。

他在想,本來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那沙洲上的自己,誰知卻變成個一個賊一樣的要躲在這裏。

他在想,等一下小呆出現時,隱在人群中丐幫門人不知道會不會先有所行動。

他更在想,自己如今成了一個叛徒,這往後逃亡的日子可有得罪受了。

想起了展鳳,也更想起了歐陽無雙。

這兩個女人的影子同樣的刻縷在他的心版上,無論用什麼方法都難以磨滅的掉。

也直到現在,他才能靜下心來仔細的思索,他也才想到這兩個女人間竟好像有著許多相似的地方。

人就是這樣,歡樂及得意的時候,往往忽略了許多問題,也忘了許多不該忘的問題。

人也隻有在失意悲憤之下,才能痛定思痛冷靜的考慮到許多自己曾經犯過的錯誤,和一些細微得難以查覺的過失。

他愈想愈害怕。

因為他不知道為什麼歐陽無雙和展鳳同樣的都會使得那麼一手好的繡花針?

還有她們兩個為什麼會是一對很好的朋友?

以及展鳳沒出門又怎麼知道小呆約戰自己一事?

當然他已想起了自己曾經忘了一個最不能忘記的的事,那就是為什麼燕大少,“無回燕”燕荻會出現在展鳳的房間。

這些問題當初他並不是沒有想到過。隻是後來他陷入了那一張看不見的情網裏後,他已醉了。

一個醉了的人,本來就是很容易忘了許多事情。

何況醉在愛的蜜汁裏,人的思想總是遲鈍些,也就不會去想,更沒有時間去想。

望不見星星,當然也看不到牛郎織女。

雨,卻有愈來愈大的趨勢。

淋在雨中,李員外的頭腦也愈來愈清醒。

從來他就是一個不肯花腦筋去想事情的人,這場雨已把他那要命的惰性給衝刷了幹淨。

他現在不得不拚命的去思考,因為他已到了幾乎萬劫不複的地步。

任何人到了他這種地步,思想都會變得敏銳起來。

他發覺到有許多事情,是那麼的不對勁,好像一切都是有人在刻意的安排。

他不知道歐陽無雙為了什麼會陷害自己?

他不知道小呆為了什麼會約戰自己?

他更已體會出展鳳對自己的感情,似乎有些欠缺真誠,和變得虛幻飄渺。

一個人一旦對感情的事起了懷疑,也就能夠客觀的從另一個角度去看整件事情。

他從鞋筒裏摸出了一個紙包,打了開來。

這四根繡花針是他當初從四個死人的腦際取出來的,他始終以為這四根針是歐陽無雙使用的。

現在他已經不敢確定,畢竟就他所知,直到目前他已發現到了有三個人能夠用繡花針來殺人。

針尖有著褐色的血痕,每一根針都會奪走過一條生命。

望著這四根毫不起眼的針,他有些心慌意亂,這也才想到昨天和燕二少匆匆的會麵,竟忘記了告訴他這四根針的事。

隻有自己才聽得到。他歎息了一聲。

因為在這世上,他突然發現到除了燕二少外他已沒有一個人可以信任。

師門、朋友、情人,這三者本就是每個人認為可以值得信賴與依靠的人。

如今這三者對他來說,他卻全部失去了信心。

那麼他又如何不歎息呢?

好幾次有種衝動,李員外幾乎快忍不住的想衝過去。

因為這種等待是種酷刑。

然而理智總是及時的把他喚了回來。

他明白他現在已不能露麵,他甚至已可感覺到丐幫已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自己入殻。

他當然也明白行動的後果,恐怕還沒等到小呆來,自己就已屍橫當場。

丐幫的家法,對付叛徒的手段,畢竟他清楚的很。

尤其對一個不服製裁的叛幫逆徒,隻要有可能,每一個丐幫的徒眾都不會讓那個人多活一刻鍾,那怕是像自己這等超然的身份亦然。

他等下去的原因,隻為了想看丐幫要如何處理小呆約鬥自己的這件事。

能有那麼多人放著暖被窩不抱,而跑來這裏瞧熱鬧,已證明了一點,那就是丐幫尚沒有把消息散布出去。

既然他被丐幫追緝的消息尚未傳出,那麼幫裏就一定會有人出麵來處理這件事。

丐幫勢大,護短這本就是眾所皆知的事情,李員外豈有不知之理?雖然他現在已是丐幫眼中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