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蒙奇冤(2 / 3)

腦際如五雷轟頂。

李員外望著“無耳丐”仇忌,卻感到見到的隻是一片空白;因為思想的紊亂,已無法讓他凝聚自己的目光。

一個人沒有經曆過背負莫須有的罪名,是無法體會出他現在的心情。

就如同一個不會愛過,和被愛的人,他又怎能懂得男女之間那個“愛”字,能生人也能死人呢?

嘴裏苦澀得如嚼黃蓮,心腔緊緊的抽搐已快窒息。

好一會,李員外才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回過神來,顧不得雙膝已脆得發麻,膝行了幾步,他沙啞的說:“你……你們相信這些事是我做的?你們會相信這些事是我做的?!”

一個笑口常開,從來不知煩惱為啥的李員外,如沒親眼所見,任何人都不相信他會是現在的模樣。

隻因為他了解丐幫中人行事所為,如非事關重大,如非證據確足,如非自己身份地位超然,是絕不會連丐幫的兩位“活神仙”都親自出馬。

這種嚴肅的氣氛,這種“隆重”的場麵,他更知道恐怕就是說爛了嘴,也很難證明自己的無辜,洗脫自己的罪嫌。

但是他又不得不問,也不得不辯白,畢竟他還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呀!

於是他哀求地說:“敢……敢問祖師爺,能否告知弟子事情的全盤經過……”

有些不忍,也許真有些懷疑,“無耳丐”仇忌望著天際,緩緩的說:“歐陽無雙投書本幫,說你始亂終棄,並奸殺她的婢女,並指使‘飛索’趙齊,這事你做何解?”

很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解釋起。

李員外卻似乎豁了出去,振聲道:“可有證據?”

“歐陽無雙指出你後背近股處有一胎記,這點經幫主證實,就是最好的證據。”

李員外目瞪口呆,張嘴結舌突然說不出話來。

這可是一點不假的事情。

一個男人如沒和這個女人有過肌肉之親,那麼人家又怎麼會知道這隱密?何況這還真是隱密。

畢竟那胎記是在屁股上頭,可不是在明顯的地方。

就這點上已夠坐實了李員外的罪名。

因為由這一點已夠衍生出其他的合理的解釋。

雖然由這一點切全都是莫須有,卻偏偏李員外不知如何再去為自己辯白。

他了解到事實的輪廓,也明白了歐陽無雙是如何的投書告狀。

因為不管男人或女人在被遺棄後,才會因愛生恨出麵揭發對方的陰謀,而做為報複的手段。

古往今來這種事情罕不見鮮,隻是李員外恐怕作夢,也想不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尤其可笑的是他根本不認為自己和歐陽無雙間,有構成“遺棄”的條件。

他現在如果手上有把刀的話,我想他一定會立刻拿了出來,毫不猶疑的回身一刀削掉他那半邊屁股。

當然光憑這一點證據似乎稍嫌薄弱了些。

“無耳丐”仇忌看著自己六神無主的李員外,又再緩聲道:“閣下為示清白,你可否掏出你所有懷中之物。”

雖是詢問的語氣,李員外明白如果不遵從的話恐怕更會顯示出自己的心虛。

再說他當然明白自己身上除了幾兩碎銀,一些雜物外,沒什麼疑眼的東西。

也看出對方眼中的堅持,更為了表示自己的磊落,毫不猶豫,李員外翻出了所有懷中之物,雖然他不明白人家要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兩三塊碎銀,一小包五香作料。

一塊啃了兩口的硬餅,二包似包著藥粉的紙包。

還有就是一把繡花針--大號的。

如果李員外知道這些看來不起眼的雜物中間,有著讓自己百口莫辯的要命玩意,恐怕打死他,他也不會那麼痛快的拿了出來。

丐幫首席堂主郝仁傑,李員外稱之郝大叔的“百靈丐”,高大的身軀突然上前數步,彎下腰從那把繡花針拈起一根仔細的端詳一陣……。

“無耳丐”仇忌側首問道:“郝堂主,可一樣?”

郝堂主輕輕點了頭,從懷裏亦小心的摸出了四根同樣型式的繡花針遞了過去。李員外想不透他們之間的用意,可是他明白這鏽花一定牢涉到了什麼?

接過遞來的五根針,“無耳丐”仇忌比對了一下,目現寒芒的回過頭說:“我們沒人知道你什麼時候居然會有這麼好的手法,能把繡花針練成了一種可怕的暗器……很好,真的很好……”

有時候“很好”的意思代表的卻是不好,非但不好,而且還是大大的不好。

李員外現在就可聽出了那“很好”二字,對自己來說可能是大大的不好。

“戴樂山四人沒想到真是你親自下的手,閣下,你現在尚有何言?”

當李員外知道那郝仁傑手中的四根針是從四個死人身上起出的時候,他的臉白得就像是一張白紙。

全身的冷汗又沁沁滲出,他感到天在旋轉,地在搖幌,對麵的人一個個全像是突然增大了許多倍一樣。

這是一個陰謀,一個置人於死地的陰謀。

更是一個令自己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陰謀。

他明白現在沒有人會相信自己,因為他們每個人的眼裏已說明了一切。

他更知道他已掉進了一個圈套,一個周詳的圈套。

而那個圈套已愈來愈緊,愈來愈緊的纏上了自己的脖子。

“查明證實,就地處刑。”

這是丐幫主“乞王”親下的口諭,並且“火竹符”亦出,凡是丐幫所證沒人敢違令,就連這兩位“活神仙”在幫規下也不敢稍有不從。

難怪幫主“乞王”不願親自己出馬,畢竟他明了他無法麵對此一殘酷的事實。

誰又能親自處決自己的愛徒呢?

李員外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慘然一笑。

他想起了燕二少的含冤莫白,更體會出了那是什麼樣的心情。

然而他卻無法逃出那桎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明白。

閉上了雙目,他已感覺到死亡的陰影已四麵八方的圍攏過來。

他更感覺出有人正緩緩地舉起手掌,即將落在自己的天靈蓋上……

他不想死,隻因為他才隻有十九歲。

他不能死,隻因為他沒有了辯白的餘地。

“死有重於泰山,輕如鴻毛。”

李員外如果現在死了,恐怕比鴻毛還輕,畢竟這可是冤死啊!

十九歲,多燦爛,多絢麗的年齡。

這可是談愛的年齡,也是歡笑的年齡--

更是不能死的年齡--

“無耳丐”仇忌的右掌才剛剛到舉起,心裏的痛楚萬分,有些不忍的閉上了雙目。

李員外本來是跪得直挺挺的身軀,突然像根怒矢一般向後彈射出去。

在場的每個人都想到,因為李員外明明是一付準備受死的樣子。誰知卻又會臨時變卦?待意會過來之時,李員外已隔了他們將近八丈的距離。

人也隻有在生死關頭逃生之際,才能發揮出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潛能。

逃者有心,追者卻似乎並沒多大的意。

再怎麼說這“丐門之實”可是隻有一個,何況李員外的語聲清晰的傳來。

“祖師爺,弟子不願屈死,定當尋出真凶,屆時再傾罪受罰--”

於是語聲愈來愈遠,“殘缺二丐”兩人停下步,阻止了眾人的追趕。

“無耳丐”仇忌望著遠去的身影喃喃道:“希望我沒做錯……”

七月初七鵲橋會。

牛郎織女的故事每個人都知道。

每年的七月初七這一天好像都會下雨,傳說是這一天的雨,是情人們的眼淚。

而每一年的這一天夜裏,更有許多人舉著頭,癡望著夜空,希望能看到牛郎星和織女星的相會,卻總是望不見星星,隻淋了一身雨。

今天是七月初七。

今夜也仍然下著霏霏細雨。

然而“芙蓉城”郊“望江樓”在河中央一處空曠的沙洲上,不知是什麼人早已用竹竿在四周掛起風燈。

昏暗的燈光,雖然在細雨中隨著晚風飄搖不定,卻也把二、三丈寬的沙洲照得頗為清楚的。

河這邊人聲吵雜,江湖漢子、武林俠士、乞兒小販,黑壓壓的一片。

萬頭震動,仔細點不難發現竟然還有許多大姑娘,穿紅戴綠,花枝招展的撐著油紙傘,也在那翹首期待著。

當然這些人聚集在此,無非是想一睹“快手小呆”和李員外的約鬥。

畢竟這可是近年來的一大盛事;何況這兩個人全是出了名的少年英雄。

子時未到,觀戰的人當然隻有耐心的等下去,雖然淋著雨,冒著寒風,又是半夜。

每個人的心卻幾乎已沸騰的到了頂點。

連大姑娘們的身上被人摸了一把,也不見她們有所反應,仿佛失去了知覺一樣;這在平日裏,早就尖著嗓子喊叫的情形,如今可是一點聲響都沒有,豈不令人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