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那麼你怎會這獨門的暗器?!”
看了看手中十數根繡花針,李員外像是明白了些什麼。
“你見過這種針?!”李員外說。
郝少峰不再說話,他痛惜的扶住即將倒下的屍體。
一個人既然死了豈有不倒之理?
隻是楚向雲竟然能死了後一直到現在才搖搖欲倒。
李員外雖然感覺到郝少峰即將再度出擊。
但是他也同時發覺到郝少峰似乎對自己手中的針,有著某種程度的畏懼。
晨曦已現,李員外知道自己不再有把握能再出奇製勝。
因為郝少峰已側過了臉,避開了刺眼的陽光。
同時郝少峰現在已有了戒備,再說他畢竟是郝少峰而不是楚向雲。
“不管你是誰,李員外,你這頭肥豬竟然殺了楚向雲,毀了我一切的希望,我就要你死透、死絕……”郝少峰咬牙切齒道。
李員外一股涼意從脊椎骨中滲出,他卻舉了舉手中的繡花針道:“你……你不怕它們?你……你既然知道這針的厲害,就該知道這針向不虛發……”
郝少峰怒視著道:“不用威脅我,我是‘菊門’中人我當然知道你手中拿的是什麼?”
“是嗎?”
李員外的話還沒說完,手中的針已突然飛出三根,直三點直飛郝少峰。
他不得不先出手,因為郝少峰再逼進兩步,他已無法在這麼近的距離裏出手,畢竟用手拿針是不容易戳死人的。
高大的身軀應該比較笨拙,然而郝少峰卻極其巧妙的閃過了這三根針。
又是三根針飛出李員外的手。
郝少峰沒法再逼進,可是他仍然躲開了第二波飛來的三根繡花針。
於是又是三根。
李員外冷汗再流。
他已明白自己手中的針沒剩下幾根。
他更沒想到過些萬無一失的針,卻沒一根能射中目標。
他也不知道當這些針統統射出,他還能再拿什麼去阻擋對方繼之而起的攻勢。
因為他現在的力量隻夠用針。
因為剛才的拚戰不但耗盡了他的內力,同時也受到了不輕的內傷。
所以他冷汗再流。
甩手出針牽扯到內傷的痛苦,眼看著一根根減少的手中之針,他能不心躁?他能不焦慮嗎?
這個女人不知什麼時候來的?
她冷豔的臉上一雙美目正注視著李員外和郝少峰。
當李員外正準備拋出手中最後的三根針時,眼尖的他已經瞄到這白衣女人--許佳蓉。
他笑了,當然他這時候能笑得出來,會令郝少峰感到疑惑。
於是郝少峰也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許佳蓉。
李員外最大的本事除了燒得一手好的“飄香三裏”外,恐怕還有一絕,那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見到漂亮的女人,當然說的就是拍馬屁的話嘍!
您如不信的話,請聽:
“許……許姑娘,真……真巧,噢,不,不太巧,我可能又要勞你解……解圍啦!”
“為什麼我每次看到你的時候,你都好像和人打架?而且好像輸的一方都是你呢?”許佳蓉編貝也似的牙齒閃閃發亮笑著說。
“嘿嘿……不好意思,你是貴人,我呢卻總是落難人。”李員外膽氣已壯的苦笑道。
“這回又是為了什麼事呢?!這人的裝束該是你們丐幫……”許佳蓉突然說不下去,因為她已發覺到李員外一身光鮮的衣裳,雖然那已經有些血汙。
“姑娘何人?丐幫正在清理門戶,希望能惠予方便,讓過一旁。”郝少峰看到李員外巴結著對方,為免節外生枝故而朗聲說。
“清理門戶?!”許佳蓉不解問。
“是的,李員外不但叛幫且殺害同門,老夫郝少峰正執行敝幫主令諭……”郝少峰說道。
“放屁,郝少峰你……你他媽的莫要血口噴人。”李員外一旁沒待郝少峰說完,已經急切中口不擇言的罵了出來。
皺了皺眉頭,許佳蓉雖然已領教過李員外的詼諧,卻沒想到他罵起人來還這麼難聽。
郝少峰臉色已變,再怎麼說他是李員外的長輩,在外人麵前他豈能受得這個?
立時一片掌影方起,而李員外早已防著,手中最後三根針已出。
同樣的,郝少峰擰身斜肩亦躲了開來,並立時出掌。
“許……許姑娘--”李員外的嗓音就如同火燒了屁股般吼道。
郝少峰的雙掌雖號稱“鐵掌”,但怎能與劍鋒比利?
所以就在他躲過李員外最後三根針後出掌攻擊,驀地發現一把長劍已橫掠在前,他不得已後退數步,撤招換式,李員外算是躲過一劫。
失去了危機,李員外好整以暇的拱手道:“許姑娘,謝啦--”
郝少峰眼見李員外那付“寶”相,已氣得冒煙。
“前輩,李員外乃晚輩朋友,可否讓晚輩問明真實情形後再說?”
李員外磨蹭著靠到許佳蓉身旁,同時未待郝少峰答話已開吼:“屁的前輩,許姑娘,你要喊這人前輩那可就喊得冤嘍!”
敢情李員外有了靠山,他一付有恃無恐的說。
掌雖無情,劍卻更絕情。
郝少峰熬了一晚,折騰了一宵,更失去了愛徒,最後眼見即將掌斃李員外,猛古丁發出這麼一個攬事上身的女子,他能不急,他能不氣嗎?
縱然許佳蓉語氣甚緩和,但他眼已紅、肺已炸,根本二話不說,舉掌就劈。
許佳蓉也似乎是個愛管閑事的女人,於是她亦挺劍對敵。
掌如影、劍如虹,掌劍翻飛。
李員外逮著了機會,他順著牆滑坐在地,一麵揉著肩骨,一麵像看戲似的望著兩條纏鬥的峰影。
這時候他才發覺到自己剛才受的內傷有多麼的重,因為他現在臂膀已腫,胸骨在疼,全身像散了似的連呼吸都要費上好大的勁。
這個年頭人都有種愛湊熱鬧的毛病。
有打架的人,當然就有看架的人,何況天已亮,又在城門邊。
不一會早起的人已經快圍成了一道人牆,誰都爭相看著這難得一見的生死之鬥。
李員外要不是渾身疼得站不起來,恐怕他真會沿著駐足觀戰的人們收收銀兩,賺個外快。
“這女的好厲害……”
“那老叫化的雙掌也不差……”
“哎唷,地上還死了人哩……”
眾人七嘴八舌的鼓噪著。
李員外知道這場架就要結束了,畢竟江湖人物也不太敢明目張膽的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拚戰,這可是有王法、有官府的地方。
郝少峰急得一張老臉上的須發根根直豎,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這個睢兒的功夫怎麼會那般厲害。
尤其他急的是連一點致勝的把握也沒。
戰還是不戰?走還是不走?
他不止一次的心裏暗忖著。
“官家的人來了……”不知是誰冒出了這麼一句。
於是郝少峰立即有了決定,他一個縱跳脫離纏鬥,狠毒的瞪著李員外和許佳蓉。
然後彎身抱起楚向雲的屍身,什麼也沒說的從眾人頭上如飛掠去。
他雖然沒說什麼,但是李員外和許佳蓉知道他那“臨去秋波”代表的意義。
那是一個人對別人恨到極點才會有的眼光。
城郊,樹林裏。
李員外那還有一點疼痛的樣子?
瞧他那種閉眼享受,如坐雲的輕飄勁,他的骨頭不是散了,恐怕是酥了。
許佳蓉一雙柔夷正緩慢有致的推拿著李員外的臂膀,她的粉臉貼得是如此近。
而李員外的鼻子正聳動著,努力的嗅著一種似蘭似麝的香味。
這個時刻、這種情景,就算做神仙也沒他爽快。
不經意的,許佳蓉突然發現到李員外那種飄然神態,她雖是個不拘小節的江湖兒女,可是總是個女人。
而女人總了是變幻莫定,尤其她們的手更是如此。
因為她們的手既能撫平一個男人的創傷,可是掐起人來同樣也能去掉一個人的半條命。
你不信?
那麼為什麼李員外受了那麼重的傷都沒哼一聲,現在反而卻讓許佳蓉掐得像豬似的嚎叫不已?
“呦--拜托、拜托,你鬆手,鬆手啊--”
“為什麼?你不是很舒服嗎?”
“姑……姑奶奶,那種感……感受不……不一樣哇……”李員外像是哭道。
“哼!看你還敢不敢再裝出那種死德性來……”
許佳蓉鬆了手,李員外卻急忙舉臂用嘴吹著被掐的地方。
還有用嗎?那可是好大的一塊青紫啊!
李員外苦著臉,望著那塊淤紫,他已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這個冷豔的美姑娘,雖然能救自己的命,卻同樣能要了自己的命。
男人都有種通病,那就是很容易忘記吃虧上當。
李員外是男人,而且他這種毛病比一般人來得更大。
為什麼漂亮的女人總是很容易令男人忘了其他的女人呢?
李員外忘了歐陽無雙,忘了一個隨時隨地要殺他的女人。
難道他不知道愈是漂亮的女人愈像隻刺蝟,沾都沾不得?
是不是許佳蓉救過了他,他已對這女人失去了戒心?
是不是他真正的毛病已犯,認為每個女人都會陶醉在他那微笑裏?
李員外笑得好開心,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縫。
他說:“你救了我,雖然被一個女人救不……不太光采,可是我還是要謝謝你。”
許佳蓉的笑無疑要比李員外的笑來得好看,她卻說:“謝我?你拿什麼謝我?江湖傳言,你可是連隔宿糧的銀子都沒呢!”
“誰……誰說的?!我有錢,我真的有錢,你千萬不要聽信謠言,你不信?!好,你說好了,無論你要吃什麼,或者要買什麼,我一定照辦……”
李員外急了,他能不急嗎?
畢竟這也是一種通病,男人就怕被人說窮。
尤其更怕在一個剛認識、而又漂亮的女人麵前被人看扁。
重新打量了李員外一眼,許佳蓉淺笑道:“嗯,你這身打扮的確和上次見到你時不太一樣,看樣子你是真的脫離了丐幫嘍。好吧!我想既然你口口聲聲要謝我,那麼就先請我吃頓飯好了,你這會該可以動了吧?要不要我再幫你推拿推拿?”
李員外哧得雙手連搖道:“救……救命恩人,我好了,我好了,我可真怕你再給我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