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嗎?”
“你當然可以。”李員外肯定的說。
許佳蓉拿起了筷子,有些顫抖。
李員外心裏罵道:“娘的,瞧你那付溫吞勁,還真急死了人,就算吃人肉吧,也沒那麼可怕。”
人在世上,有很多時候機會是稍縱即逝。
做事如此、做生意如此、追尋愛情亦如此。
甚至吃狗肉也是如此。
離譜?
不,一點也不離譜。
這間農舍是用泥磚堆砌而成,而屋頂是厚厚的茅草。
那個年頭種田的人,沒被餓死已夠幸運,因為種田的人除了賦稅、繳糧、加上田租,每年收成所餘僅夠溫飽。
所以這對老農和他們的孫子,不但好久沒吃到肉,而且更是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肉。
許佳蓉隻嚐了一小口,好小好小的一口。
然而當她嘴裏的那一口還沒咽下肚,她的眼睛已經盯到鍋裏。
這是必然的現象,李員外已再一次證明了自己的手藝。
也就在許佳蓉看著鍋裏,盯著那最大一塊的時候,她在想,等下一定要先挾那一塊。
“呼!”
“嘩啦!”
這整間屋子已被人撞了開來。
泥塊、茅草齊飛。
許佳蓉不但鍋裏最大的一塊已無緣品嚐,就連她筷子上那一塊也不知飛到那去了。
八個像能一拳打死一條牛的粗壯乞丐。
六個貌美如花的瞎子。
他(她)們全怒視著屋裏的李員外,不管看不看得見。
茅草壓不死人,可是農舍的主人和兩個小孩卻早已躲在桌下嚇得半死。
李員外和許佳蓉直愕愕的站在那裏,雖然他們全都是一臉驚異,然而李員外卻多了三分惶恐。
因為他不但領教過那六個女人的厲害,他更知道那八個粗壯的乞丐,正是郝少峰轄下的“八大天王”。
李員外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新衣,不知他在歎息新衣成髒衣呢?還是他在想自己這回總不會再光著屁股讓人追得滿街亂跑?
沒有人說話的時候,你聽到有人說了莫名其妙的話,那人不是李員外一定是快手小呆。
“為什麼你們總是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呢?難道我的‘針’你們嫌小?還是你們喜歡換一個地方?”
李員外已摸出了一把針,同時他說著隻有六個瞎女人才聽得懂的話。
“下流、無恥!”在屋角已轉出了歐陽無雙。
一個高大的乞丐在她的後麵。
這兩個全要他命的人一出現,李員外尚有幾分揶揄的笑容已失,他後悔、更是懊惱。
他懊惱為什麼不先想到,既然這些人都到了,那麼他們的頭頭豈能不到?
他的心已麻,他的臉已變。
畢竟這兩個人無論那一個已夠他心麻,何況同時遇見兩個?
那麼他又怎能不變臉?
“你……你們怎麼找……找得到我?”李員外啞然問道。
沒人理他,可是那“八大天王”的眼睛卻不經意的望了望地上散落的鍋盆碗筷,同時他們有些響動鼻子。
李員外明白了。
同時他差些把剛才吃的狗肉全吐了出來。
“飄香三裏、飄香三裏,李員外啊、李員外,這個吃狗肉的毛病再不改的話,總有一天你會被人像殺狗一樣的給殺了……”李員外心裏喃喃歎道。
他當然知道丐幫裏的人鼻子一向最靈,再說又有誰能像自己一樣,熬出那麼香的狗肉味來?!
歐陽無雙和郝少峰同時出現,這意味著什麼?
李員外總算明白了,雖然他有過懷疑,可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他再白癡也想得到歐陽無雙定是“菊門”中人。
“列位,你們拆了人家的房子,砸了我們的鍋,又擺出了這麼一個不太友好的場麵,到底是為那一樁呀?”許佳蓉一向冷豔,現在卻古怪的笑著問。
敢情她真是讓李員外傳染了?
“你是誰?”歐陽無雙有一種無法忍受的妒意問。
“你又是誰?”許佳蓉亦頗懷敵意的問。
刹時間兩個女人不再說話,她們全用一種外人無法了解的眼神互相打量著對方。
歐陽無雙不算很美,但是她年輕,更有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就算她不笑,別人也知道她笑起來一定很迷人。
許佳蓉美得冷豔,雖然她現在一襲白衣沾滿了灰土,頭發上更有少許茅草,但仍無損她的豔光照人。
逐漸的,兩對瞪視的目光,已全燃起了一種一觸即發,一種一發不可收拾的戰火。
“你很美。”歐陽無雙不得不承認。
“你也不差。”許佳蓉傲然道。
這是大戰前短暫的寧靜,因為誰也看得出來她們彼此都想到了對方。
李員外不知道那位長輩郝少峰為什麼到現在連一句話也不說。
但是他知道不說話有時比說話更令人可怕。畢竟不會叫的狗,才會咬人。
他已防著,同時他嚅嚅道:“雙雙,這……這是個誤會,真的你聽我說,這真……真的是個誤會。”
“不要告訴人是個誤會,我隻相信我自己,同時我告訴你,我不是破鞋,更不是破鍋,穿了可以丟、破了可以‘補’,你這下流、卑鄙的禽獸,你怎麼不問問你屁股上的疤?這會是個誤會嗎?”歐陽無雙一聽李員外仍然一口咬定是“誤會”立時忿怒的,有些控製不住的大罵出口。
不自覺的,李員外居然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屁股。
笨哪!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蠢豬!你這一摸,豈不告訴了大家,你屁股上正有著不能見人的東西?
看樣子他真給歐陽無雙罵迷糊了。
李員外發現到自己“對門李四沒有偷”的舉動後,他簡直恨不得一頭鑽到地底。
他苦著臉。
許佳蓉卻瞪大了眼。
她冷豔的臉上更是冷漠,她眼中已淚光……
她更胸膛急劇起伏,有些難以自製,亦有些不相信的悄然一兩步。她喃喃道:“你……你真的有……”
“我沒有。”李員外說。
這更是句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因為人家問的是有沒有疤這回事,而李員外會錯了意,他以為人家是問有沒有做過那種事。
所以他當然極力否認。
“沒有?!李員外如果你是個男人你就脫了褲子,讓大家看看,如果真的沒有,我歐陽無雙立刻橫劍自刎。”歐陽無雙也會錯了意,她一聽李員外說“沒有”立刻尖著嗓子吼道。
這可真變成有理也說不清的事了。
李員外是男人沒錯,可是男人也不能隨便在大庭廣眾之下脫了褲子讓人驗身呀!
他簡直急得快成了一個瘋子,他更是語不成聲,隻會說:“我……你們……我……老天啊……”
可憐的李員外,他除了喊天個又能做什麼?
妙的是,人家喊天的時候大都雙手抓著頭發,這個“二百五”他喊天的時候,卻雙手抓著褲腰帶,生怕人家會扒了他褲子一樣。
歐陽無雙當然敢叫李員外脫褲子,因為她已不是黃花大閨子。
然而許佳蓉卻是清白無玷的玉女,她怎能經李員外脫下褲子?
難道她已忘了自己是個少女?
難道李員外脫不脫褲子對她有那麼重要?
她竟然淚已流下,惶聲說:“李……如果你真沒做過那種……那種事,為什麼……為什麼不證明你的……你的清白呢?”
李員外一聽這話,腦際“轟然”一聲,如遭雷擊。
他發瘋也似的跳著腳,嘴裏更怪叫、怪喊道:“我……我承認我屁股上有‘胎記’,我承認、我統統都承認,媽的蛋,你們這一群人全瘋了,全有毛病,為什麼你們就那麼喜歡看男人的屁股?老天,老天爺,你怎麼不把那個東西生在我的臉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許佳蓉走了,飛快的走了。
沒人阻攔,就是有人阻攔,也不見得攔得住她。
何況她又不是人家要找的對象。
但是誰都看得出她臨走時臉上串串珠淚灑落一地。
她哭什麼?
她為什麼像遇見鬼一樣的離開李員外?
她不是喜歡他的詼諧、喜歡他的幽默,更愛聽他能笑死人的笑語?
難道,難道她已陷入李員外的笑裏?
她隻見過李員外二次,而真正認識在一起的時間也才隻有兩天,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李員外,你這傻子,你戀愛了二次,卻放走了第三個真正愛你的女人。
笨嘍,豬嘍,你這“天字第一號”的傻瓜。
(中冊完)
§§菊花的刺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