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家小姐需要他的幫忙。”
“你家小姐?!”李員外不明所以的問。
“是啊!我家小姐呀,就是把小呆從江裏救起來的人呀!”
“你家小姐是誰?”李員外奇怪的問。
“我隻知道她姓展單名一個鳳,她的醫術好好吔……”
綺紅的話沒說完,李員外差些從竹板凳上摔到地上。
他的眼睛瞪得有如銅鈴,嗄聲問道:“什……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我家小姐叫展鳳,有……有什麼不對嗎?”
“沒沒……沒什麼……”李員外嘴裏這麼說,心裏可不是這麼想。
--小呆,你他媽的真不隻一套,媽個巴子我李員外認識的女人,為什麼你都能沾上邊?
“綺紅大姐,我突然想到你說的故事,真……真的很好聽,你可不可以說詳細一點?我是說你家小姐怎麼會救起那個混……不,救起小呆來呢?”李員外抑止住心中的激動,不動聲色的問。
綺紅這樣的女人,在她此刻的心中除了“快手小呆”外,恐怕已容納不下任何事情。
她唯一的理想,唯一的希望,也全係在小呆一人的身上,她多希望有人能與自己談談小呆的事情。
而這世上唯一能提供自己多認識小呆的人,也隻有李員外一人。所以她當然樂意訴說小呆的一切。
她的眼睛已蒙上一層霧光。
她臉上已現出一層湛然的光輝。
她開始把自己所知道小呆的一切,娓娓道出。
李員外仔細的聆聽。他當然也能體會出說故事的人,那一種涓涓情意,以及那一種割舍不斷的感情。
自古以來,存在男女之間的感情就是最好的故事題材。
那怕一段最自然,最沒有變化,最平淡的愛情故事,也都能吸引人。
尤其說故事的人談的是自己,而聽故事的人更認識當事人的時候。
茶棚裏沒有別的客人。
掌櫃的也坐在一旁,挺起竹竿也似的腰身,豎起耳朵,墜入了這一段不甚絢麗,卻淒迷的故事裏。
故事不長,可是很感人。
李員外終於明白了小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他現在有種感覺,感覺自己和小呆似乎全被人左右著,而一步步朝著一個看不見的陷阱中走去。
那個隱在暗處的人,無疑是個可怕的惡魔。
他是誰?
歐陽無雙?展鳳?還是這一切事情的開始者,“無回燕”燕荻?
李員外想不出,似乎每個人都有可能,又似乎都不可能。
他已放棄了,因為這的確是件傷腦筋的事。
他知道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我聽過‘快手小呆’這個名字,我也見過這個人。”
這句話是這茶棚的掌櫃所說。
李員外從凳子上彈了起來,綺紅更為了這一句突如其來的話險些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你……你說什麼?”李員外衝了上去,雙手猛搖著掌櫃的肩膀。
“客官,你輕點,輕點,格老子的我這身骨頭快被你搖散啦……”
李員外鬆了手,有些赧然。掌櫃的一張馬臉被剛才那陣搖晃,變得有些灰白,也十分難看。
可是他不敢有絲毫抱怨,因為他已從李員外的眼中看出了一件事。
那就是如果自己不把剛才那句衝口而出的話交代清楚,對麵這個看似一團和氣的人,真有可能拆了自己。
有種人專門喜歡偷聽別人說話。
尤其是像馬掌櫃這種人,他說有這種習慣。
“客官,事情是這樣子的,我姓馬,別人都叫以我老馬,我孤家寡人的在這條路上開茶館已經開了二十三年啦……”
馬掌櫃的話還沒說完,李員外已經急得額頭冒汗。
他雙手亂搖道:“好,好,馬老板你就快說成不?你是什麼時候見到那個混球的?他又往那去了?”
瞪著一雙馬眼,馬掌櫃的道:“客官,你急個啥?什麼事情總有個來龍去脈,沒有長江頭,那有長江尾?你道下江人隻知道長江長千裏,如果不知道它從那裏發源,流經幾省,又從那裏出海,是作不得數的……”
李員外還真沒想到世上有這種嚕嗦的人,可是他不敢再開口,因為他已發覺自己要再催他快講的話,對方恐怕要把黃河也搬出來了。
看看李員外不作聲,馬掌櫃的又道:“事情是這樣子的,我呢,我這個人孤獨慣了,成年到頭找不到個人聊天,所以呢,久而久之的就特別喜歡聽別人講話,像剛才這位姑娘說的故事呢,就深深地感動了我……”
李員外連連擦汗,心裏早已把這馬掌櫃的給罵翻了。
綺紅也已有些不耐的挪了挪坐姿。
急驚風碰上這麼一個慢郎中,除了心裏喊天外又能做什麼?
巡視了李員外和綺紅一眼,馬掌櫃的又道:“事情是這樣子的--”
李員外沒好氣的和他同時開口。
“咦?客官你怎麼知道我要說啥?”馬掌櫃咦道。
“馬老板、馬掌櫃、馬大當家,你這句說已說了八十遍了--”李員外幾乎哭了出來說道。
綺紅已被逗笑。馬掌櫃也頗尷尬,嘿嘿兩聲後道:“客官你這個人真有意思,嘿嘿,真有意思……”
有意思?媽的蛋,等會你要說不出個名堂,我揍起人來可才真有意思,李員外心裏嘀咕著。
“對了,今天,就是今天,快晌午的時候,你們所說的那個……那個叫什麼……什麼著的……”
“‘快手小呆’是不是?”綺紅插嘴道。
“對,對,就是他,‘快手小呆’,格老子的這個名字還真是奇怪,怎麼有人取這種名字?想不透,我真想不透……”馬掌櫃一麵搖頭一麵道。
李員外跳了起來,他恨不得上前給這人兩巴掌的道:“馬老頭,這裏有十兩銀子,如果你能一口氣說完我們要聽的話,這十兩銀子就是你的。”
說話完,李員外已掏出銀子“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
敢情他到現在才想通對方有意磨蹭的原因。
錢這東西連鬼都會為它推磨,何況是人?
“今天晌午‘快手小呆’帶著傷,在這裏喝了碗茶後就朝北走了。”
多簡單的兩句話,馬掌櫃的話一說完,李員外已經拉著綺紅出這間茶棚,用極快的速度朝北邊的大路奔去。
“格老子的還真像火燒屁股。”馬掌櫃的拿起銀子在嘴裏啃了一下,證實不假,然後又自語道:“怎麼話沒說完就走呢?人家身邊還有一位叫許佳蓉的漂亮女娃子呢。”
他的自語李員外和綺紅當然聽不見。
就不知道這一對“活寶”在碰而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
李員外的腿跑起來已經夠快。但他卻發現綺紅這個女人跑起來絕不比自己慢,而且她還能輕鬆的說話。
“你不要那匹馬了?”
“馬?……噢,與其騎著那匹老得跑不動的馬,我……我寧願跑步……所以幹脆……幹脆便宜那馬掌櫃的算啦……”李員外喘息的回道。
“你為什麼那麼急呢?”
“我……我怎麼不急?你就不……不知道那個……那個混球,連神仙也算不出他……他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現在江湖上要殺他的人,恐怕如過江之鯽那……那麼多,早一點追……追上他我……我才能安心……”
漸漸地,綺紅已加快了步伐,也不再說話。李員外吃力的落在後麵猛追。看樣子現在她已比他還急。
她能不急嗎?
尤其她知道那個魂夢牽縈的人有危險的時刻裏。
--這就是愛。
一種隻知對方,不知自己,而又死而無悔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