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我馬上做,馬上做……狗……狗肉最……最補……”
“可是……也……也最發,敢……敢情你想讓……讓我兩條腿殘廢……好再……找別人是……是不?”
在許佳蓉不顧已安危,適時斬斷杜殺老婆手的同時,與小呆纏鬥的二名“八大天王”覷準機會一擊奏功,兩隻打狗棒也才剛剛插入許佳蓉的大腿,就已殞命。
這些事情都是在一瞬間發生,也在一瞬間結束。
對郝少峰來說,他現在的情況已糟到極點,畢竟三打一已逐漸落入下風,那麼一對一的局麵下他豈能不敗?
小呆對這人似已恨極,他從李員外口中更知道一切始作俑者都是他所引起,本已讓人目不暇給的雙手手刃更像一條條冷電,從郝少峰高大的身軀掀起碎珠般的血滴。
於是當小呆聽到李員外一旁喊著“掌下留人”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用一種複雜及說不出來意味的眼光看了李員外一眼,郝少峰幾乎體無完膚孱弱的道:“為……為什麼?……”
李員外扶起許佳蓉,他痛苦的說:“我……我希望你能還我清白。”
是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對丐幫李員外似乎有種割舍不斷的感情,他當然希望有一天能再重返丐幫。
慘然的低下了頭,郝少峰看著屍橫遍地的忠心屬下,突然有種一切成空的念頭。
良久後,他平複了一下激動的情緒音啞道:“也……也罷,九江三……三十一支舵……後……後山的蔡家祠堂……你師……師父被囚……禁在裏麵,你救……救了他出來……一切真……真象當可大……大白……”
血絲已從他的嘴內流出,郝少峰說完人倒。
小呆急忙上前檢視,然後說:“他已咬破了嘴內暗藏的毒藥……”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李員外怎麼也想不到郝少峰臨死前有著澈然的覺悟,透露出這麼驚人的秘密。
連番的血戰,鐵人也有受不了的時候。
何況現在每個人都受著奇重的傷。
“她去了那裏?”小呆靠坐在椅子上疲憊的問。
“裹傷。”李員外答。
“你為什麼不去幫忙?”
“我……我能去嗎?”
“為什麼不能去?”
“媽的,我看你小子大概讓人打糊塗了,她……她受傷的部位在……在這裏。”李員外用手指了指大腿。
小呆剛想笑,可是傷口立時被牽扯得讓他痛得冒汗。
他說:“終於一切都解決了,我想這下子我該可以好好睡上一覺,娘的,拚命的時候不覺得疼,現在一坐了下來我這渾身的骨架子就像要散了似,還有傷口更像火炙一樣的疼痛……”
“王八蛋才不和你一樣,我還不是……”
李員外的話突然憋了回去,他愕愕的望著房門口。
小呆的胃一陣抽搐,他明白李員外會有這種表情一定不是好事,現在這個時候天已快亮了來的人會是誰呢?
“二位好。”這人一襲破碎的長衫,形容憔悴卻掩不住一種儒雅的氣質。
“你……你是誰?半夜三晚跑到人家的屋子裏是不是想偷東西?”李員外被嚇了一跳,不覺話裏帶刺。
“有人到自己家裏偷東西的嗎?”那人灑脫的笑著說。
“你說什麼?”李員外簡直以為自己聽錯。
“我說總沒有人跑到自己的家裏來偷東西吧?”
“你……你是誰?”李員外有些迷糊。
“笨嘍,大員外怎麼你還想不出他是誰?”小呆站了起來。
“難道他是展龍?!”
“不是他還會是誰?”
“你……你真是展龍?!”李員外驚奇的問。
儒雅一笑,展龍說:“我猜你就是李員外吧,這位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快手小呆’了?”
“豈敢,豈敢,展兄您過譽了。”小呆亦欣喜的道。
“二位想必為了我那摯友燕二少而來,對了,怎不見燕二少?還有我妹妹展鳳?”展龍笑道。
“二少和令妹一同去了‘峨嵋山’,不知怎的到現在尚沒回轉,不瞞展兄我們也正為此事耽心呢!”李員外麵現憂容道。
“噢,二位尚請寬心,近聞長江大水,想來他們為水患所阻,我看過些日子水退之後他們定會很快返回,怎麼?你二位好像全都有傷在身?”
李員外向來話是要比小呆多些。
隻見他滔滔不絕的把所有的事情一古腦全說了出來,直聽得展龍俊臉連變。
趁著語音一頓,小呆突然插嘴:“大員外,你搞什麼鬼?何不先問問展兄又怎脫離劫難,窮表個什麼功?”
“咦?小呆,你這……這是吃那門子幹醋?我與展兄一見如故,這兒正聊得起勁,你那尊口還是少開為妙……”李員外對小呆做了個鬼臉笑著說。
“去你媽的。”小呆被他一陣搶白,簡直哭笑不得。
歉然一笑,展龍道:“承二位關心,展龍一切尚好,那班賊人亦未多加虐待,倒是‘鬼捕’鐵先生,唉,真沒想到他竟然……”曾經同囚一室,各人際遇卻有著天壤之別,展龍不覺唏噓。
感傷的氣氛彌漫房間,李員外歎了口氣道:“展兄切莫太悲傷,好在‘菊門’經連番血戰,終至瓦解,能除此一武林大害亦可告慰死者……”
“菊門”真的瓦解了嗎?
不錯,“菊門”中人死的死,逃的逃,瘋的瘋,可說是已經瓦解。
然而“菊花”呢?
真正統領“菊門”的“菊花”始終未現,又怎能告慰死者?
“菊花”不死,“菊門”必再重現。
“來,讓我替您二位療傷,那位先?”
展鳳的醫術已夠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展龍的醫術更勝展鳳,所以當展龍欲替李員外和小呆療傷,李員外便迫不及待的說:“我先,我先,娘的,可憐我五腑移位這種重創理應先治,嘿嘿……理應先治……”
小呆恨不得上前給他一巴掌,口裏恨聲道:“他媽的,這又不是娶媳婦,搶新娘,瞧你這等急惶法……”
“嘿嘿……小呆,你可是聲動江湖的大英雄,這大英雄呢忍痛的功夫自是高人一等,耐心點,我馬上好,馬上好……”李員外幹笑著先躺下了床。
展龍伏身翻翻李員外的眼皮,又看了看他的舌苔說:“你……你的內傷還真是不輕……糟糕得很,我這手邊尚缺一味主藥……”
“什……什麼藥?!”
李員外的表情如喪考妣,如聆“鬼語”,聲音沙啞的像要哭了出來。
小呆一旁見了,簡直被他這種沒出息的樣子氣得差些吐血,他“呸”了一聲道:“李員外--你他媽的有點出息行不?瞧瞧你那德性,我……我真不知怎麼會交上你這種朋友……”
“其實也沒那麼嚴重,我可用另一種藥材代替,你不用緊張。”展龍也被對方那種樣子嚇了一跳。
“展……展兄,我……我怎麼能不緊張,你……你不知道經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渾身冰涼,就像……就像墜入了冰窖裏一樣冷……冷得慌……”
李員外渾身果然開始打起顫來。
“李員外,你這賴子幹脆死了去球,少在這兒丟人現眼--”小呆從沒想到過李員外這麼怕死。
“我不要,我不要死,小呆,小呆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李員外的聲音讓人聽了發麻。
“我他媽又不是大夫怎麼救你?!這話你該對展兄說去才對。”小呆沒好氣道。
“不,小呆你能救我,你還記得不?我們小時候家鄉後山有一種草聽說專治五髒移位……”
“沒聽過。”小呆毫不考慮的道。
“有,你一定聽過,一定聽過,那種草會變顏色……我們……我們曾經一同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