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延看了看表,現在是下午三點四十分。
在猶豫了最後兩分鍾後,溫延做出決定——寧肯信其有,不肯信其無。她住在15樓,冒不起這個險。
溫延首先想到的,是必須趕快通知丈夫和兒子,她迅速地撥通了丈夫的手機號。
“親愛的,有什麼事嗎?”溫延的丈夫韓翼在接通電話後問。
“我……”溫延拿著電話聽筒才發現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
“怎麼了?”
“你……一會兒什麼時候回來?”
“哦,對了,今天晚飯我不回來吃了,我要代表公司和幾個外商談筆生意,順便吃飯,你就不用等我了。”
“什麼!你不回來?”溫延急了。
“怎麼了?又不是第一次。你今天怎麼回事?”
“你今天晚飯前必須回來!我要跟你講一件重要的事!”
“出什麼事了?你現在就說吧。”
“……我收到消息,今天晚上七點會有一場大地震!”
“什麼?地震?”韓翼被這個理由弄得啼笑皆非,“據我所知,今天不是愚人節。”
“我沒開玩笑!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地震局都沒檢測到的事,就讓你察覺了?”
“不是我,是……”溫延隻有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全部敘述了一遍。
聽完後,韓翼沉默了幾秒鍾:“那個花瓶確實是我早上換了水忘記拿進書房了,但我覺得這些隻是巧合罷了。”
“那加上前麵兩件事呢?也是巧合?”
“世界上本來就有些事情是很巧的,你別太在意了。”
“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在意?”
“聽著,溫延,我願意相信你的推測,可我不能因為這種原因而推脫公司的安排。今天晚上的事對公司,對我都很重要。你明白嗎?”
“可是……”
“好了,我不能再打電話了,現在是工作時間,再見。”韓翼掛斷了電話。
溫延見說服不了丈夫,趕緊又撥通了兒子學校的電話。
溫延的兒子叫韓明,讀的是一所封閉式的初中,隻有星期六、七才能回家,今天是星期二。
在電話裏找到兒子的班主任後,溫延提出必須馬上和兒子通話。
“您等一會兒,我這就去叫他。”班主任說。
幾分鍾後,韓明來接了電話:“媽媽,有什麼事嗎?”
“兒子,聽我說,你今天下午放學後立刻就回家,我會向你的老師請假。”
“為什麼?媽媽,出了什麼事?”
“你別問了,照我說的做!”
“不行,今天晚上我同學過生日,我們約好了要在寢室裏慶祝的!”
“聽話!同學過生日算什麼重要的事!”
“那您也沒說您有什麼重要的事啊!”
“我……”溫延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估計如果把原因說出來兒子也不會相信。
“媽媽,沒事我就掛電話了,我還要回去上課呢!”
“喂,等等……”沒等溫延說完,兒子也把電話掛了。
溫延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她感到孤立無援。
她再次看時間,已經四點過了。
溫延心急如焚,她仔細權衡了幾分鍾,發現隻有親自到丈夫公司把丈夫說服之後,才能和他一起去說動兒子。
沒時間多想,溫延立刻坐電梯下樓,在停車場裏將汽車開了出來,飛馳到丈夫公司。
十五分鍾後,溫延在丈夫的辦公室裏找到他。
“你怎麼來了?”韓翼麵露慍色,“你今天到底哪根筋不對?”
“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兒子你也不管嗎?”
“可是,你要我怎麼相信你那種毫無道理的推斷?真是太可笑了!”
“什麼毫無道理?周玲夢到的幾件事幾乎全都應驗了!你到底要怎麼樣才會相信?”
“全都應驗了嗎?她還夢到些什麼?”韓翼不耐煩問。
“她夢到她丈夫去出差、我下午會給她打電話、我今天會打碎一個青色花瓶,還夢到她自己死了,接下來就是那場大地震!”
“等一下,你說她夢到自己死了?這就有問題了。”
“什麼?”
“事實上,周玲現在就活得好好的,不是嗎?她並沒有死。你還說她夢到的全都應驗了?”
“大概……不是每一件事都那麼準……可是……”溫延發現自己無法自圓其說。
“行了,溫延,別再煩我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忙。我們都不是孩子了。”韓翼說完後拿著一疊文件離開了辦公室。
溫延覺得無計可施了,她孤獨地走出丈夫的公司。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在汽車裏想了幾分鍾後,溫延覺得現在隻有到周玲的住所去,再把整件事情問清楚一些,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隻用了十分鍾,溫延就開車到了周玲家的樓下,這是市區比較偏僻的一段。
就在溫延考慮該把車停在什麼地方時,她發現從周玲住的那棟樓裏走出來一個提著皮包的女人——正是周玲本人。很明顯,她是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避難。
溫延看著周玲匆匆離去的背影,正打算打開車窗叫她,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
她想到了,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丈夫相信這一切——隻要周玲死了,就可以證明第四件事也應驗了,那樣他就沒有理由再不相信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這個想法讓溫延的腦子充血,但她知道,她沒有太多考慮的時間。她看了看四周,這是一條僻靜的小街,沒有商店,也沒有行人。
溫延心一橫,開足馬力向周玲猛地撞去,在汽車離周玲隻有兩米遠的距離時,周玲感覺到了不對,她轉過頭,看到了車裏的溫延。
但已經遲了,可憐的周玲甚至還沒來得及叫出聲來,就被撞到了五米以外,她趴倒在地,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
慌亂的溫延通過車窗看到了周玲的屍體,她立即離開了現場——據她估計,沒有人看到這起車禍。
溫延一口氣開車回到家,在停車場檢查了車頭——沒有撞壞的痕跡,她鬆了口氣。
沒有時間停留。她再次看表,已經五點十分了。
溫延坐出租車趕到剛才的車禍現場,那條小街已經被救護車、警車和圍觀群眾擠得水泄不通,她知道——周玲的屍體已經被發現了。
溫延摸出手機,撥通丈夫的電話,接通電話,她裝出震驚和悲痛的哭腔:“韓翼嗎?你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我的天啊!”
“又怎麼了?”
“我剛才路過周玲家,竟然發現她家樓下圍滿了人,還有警車和急救車……我擠過去一看,天哪!是周玲!她死了!”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
“你馬上開車過來看吧!警方現在正在處理現場。”
韓翼沉默了幾分鍾:“你等我,我馬上過來!”
十分鍾後,韓翼開著公司的車趕到現場,他剛好目睹了警方將周玲的屍體抬上急救車的過程。
“我的天,真的發生了!她是怎麼死的?”韓翼完全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也許是車禍,我不敢肯定。”溫延流著淚說。
“你剛才說……她在夢中預見了自己會死?”
“是的!這是她夢到的第四件事,也應驗了!接下來……”
“……你是說,那場大地震?難道……真的會發生?”
“你還要欺騙自己,這是一個巧合嗎?”
韓翼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大聲說:“我們不能冒險,得馬上去接兒子!”
“是的,就是現在!你跟公司說了嗎?”
“我馬上打電話請假!”韓翼拿出手機向公司上層慌稱急性腸炎發作。
“我們趕快去韓明的學校!”韓翼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快六點了,他大聲吼著,“周玲夢到的地震是多少點?七點鍾?”
“是的!我們得快!”溫延大叫道。
兩人趕緊跳上汽車,向兒子的學校飛馳而去——那是一所建在市郊的學校,最快也得半小時。
在連闖了三個紅燈後,韓翼夫婦趕到了兒子所在的學校,他倆在操場發現了正在打球的韓明。
韓明看見父母同時來了,驚訝地問:“爸、媽,你們怎麼……”
“沒時間解釋了!快走!”韓翼和溫延生拉活拽地帶走了兒子,操場上的其他人目瞪口呆地望著這驚慌失措的一家人。
韓翼向學校的門衛胡亂編了一個理由後,將兒子塞上車,向郊外的空地疾馳。
韓明顯然是被父母的這一舉動嚇住了,他不解地問:“你們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別說話!一會兒就知道了!”溫延抱住兒子。
車子在一片寬闊的空地停了下來,韓翼環顧四周——沒有任何可倒塌的高大建築。他鬆了口氣,再次看表,六點五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