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駿心情沉痛地點了點頭。
“肖中隊長,你聽到的究竟是什麼?”
深深為蔣士印捏著一把汗的肖飛鴻,嘴唇翕動了幾下,最後鼓足勇氣說:“我沒有聽清楚。”
氣鼓鼓地咬著下嘴唇的梅麗芬惡狠狠地衝著周勃喊道,“周秘書,這樣一個一個地訂正,是什麼意思?哼,莫非是我有意向蔣副大隊長栽髒不成?要不是你們今天請我來幫助排練節目,我還根本不認識他哩!我們兩個一無冤,二無仇,我要陷害他會撈到什麼好處?我隻是覺得,要不如實地說出來,就是對毛主席他老人家最大的不忠。”
周勃滿臉堆笑地向梅麗芬解釋說:“我不是說你不該講,你敢於直言不諱,恰恰說明你對毛主席階級感情深,林副統帥說過,誰反對毛主席,要全黨共誅之,全國共討之!”
“我真該死呀!”蔣士印痛不欲生地用拳頭狠狠地擂著自己的腦袋,然後痛心地蹲在地下,失聲大哭。
周勃向大家宣布:“剛才的問題要徹底搞清楚。但是,在沒有弄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許外傳,如果誰傳出去,其錯誤性質將更如嚴重。”他說完向王宇駿一點頭,“我們先走一步,你和蔣副大隊長再單獨好好談談。”
俱樂部隻剩下王宇駿和蔣士印了。
蔣士印仍舊蹲在地上,蒙麵的雙手篩糠似的抖動著。
“蔣副大隊長,站起來吧!”王宇駿拖著長腔說。
蔣士印站起來,垂手而立,下巴緊緊抵住胸脯,象個聽憑審判的罪犯。
王宇駿慢吞吞地說:“你喊錯了口號,其錯誤程度,我不講你也清楚,可是,現在又出現了新的情況。參加排練節目的當事人中,雖然有兩個證明聽到了,但是肖飛鴻卻說沒有聽清,實際上是投了反對票,這樣就形成了二比一,最後就要看周秘書這一票了。毫無疑問,他這一票將決定你蔣士印的政治生命,結果呢,他來了個一走了之,什麼意思,你應該明白了吧?”
“周秘書!……”蔣士印望著周勃離去的門口,熱淚縱橫。
王宇駿見時機已到,從衣袋裏掏出一個玉製芒果,遞給蔣士印:“這是林副統帥送給你們飛行大隊的,周秘書講,交給你本人珍存。”
蔣士印雙手顫抖地捧著玉製芒果,象虔誠的教徒捧著一尊聖象。他流著如泉的眼淚,嘴唇激動地連連翕動著,發自肺腑地宣誓道:“敬愛的毛主席,敬愛的林副統帥……”
與此同時,周勃卻駕駛著上海牌轎車行駛在通往市區的柏油路上。
坐在周勃身邊的梅麗芬,賣弄風騷地將頭枕在周勃的肩上,嘴裏香甜地嗑著五香瓜子,右腿搭在左腿上,右腳上那隻偏帶豬皮鞋象拖鞋似的吊在腳麵上,後跟兒竹板一樣有節奏地呱嗒著,突然一側臉:“哎,你可真有辦法,一下叫那個蔣士印對你俯首貼耳,乖乖地象個哈巴狗一樣跟著你的指揮棒轉。”
周勃自負地微微一笑:“這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個雕蟲小技罷了。”
“你這個家夥,手真狠。”梅麗芬見前麵沒人猛地躍起身來,挑逗地在周勃的胖臉蛋上印上了一個圓圓的吻痕。
周勃趁機把梅麗芬摟在懷裏,得意地說:“寶貝兒,當心後麵王宇駿開車趕上來。要是叫你這個小丈夫看見,不吃醋才怪哩。”
梅麗芬浪聲浪氣地咯咯一笑:“沒關係,我們有君子協定,結婚前我就莊嚴聲明,今後不許幹涉我的自由。咯咯,你猜他怎麼講,他說情願戴綠帽,會活得年頭多。他媽的,後來我才知道,他本身也不正經。”
周勃嘿嘿地樂著。他狡黯地向梅麗芬一擠古眼:“哎,葉群主任可發話了,要抓緊給她的兒子林立果選美,這差事你可是內行,爭取在葉主任手裏中頭彩,日後會有你的好處。”
梅麗芬把下巴頦搭在周勃的肩上,悄聲說:“林立果不是把好幾個姑娘給收拾了嗎?他一個人還想占多少?莫非還想倒退到封建社會象皇帝老子似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
周勃把嘴伸到梅麗芬的耳朵根兒,詭秘地:“不瞞你說,除了西藏和台灣外,全國各省市都派人跑遍了,而且還要做到六多:多找、多看、多選,多種門路,多種名義和多種方法。”
梅麗芬一抬細長眉毛:“真的呀?”
周勃臉一沉,一本正經地:“我要騙你,就不是爹媽養的,是他媽的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