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士印惱怒地好象要把下嘴唇從嘴裏甩出來,碩大的喉結猛地往下一墜:“你這完全是屁話!”
李二豹臉蛋子一耷拉,批駁地指著蔣士印說:“你這可是犯了大逆不道!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導我們說:有一副對子,是替這種人畫象的。那對子說:牆上蘆葦,……”
“你——!”蔣士印被李二豹鬧了個倒憋氣,象個被扔到岸上的鯽魚似的幹張著大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氣惱地橫了李二豹一眼,轉身悻悻地走了。
“肖中隊長,你可姍姍來遲喲。”王宇駿雖然臉上擠出幾絲微笑的漣漪,但是話語中卻明顯隱含著不悅。
“嗯——!”周勃表示同意王宇駿的說法,晃了晃肉嘟嘟的手巴掌,“肖中隊長不僅是中隊的軍事一把手,由於政工幹部不在,又是中隊的政治一把手,兩付擔子一起挑,忙嘛!對不對,蔣副大隊長,嗯?哈哈哈……”他那正襟危坐的神態,頗有點道貌岸然。
“是這樣,是這樣。”蔣士印衝著周勃連連點頭,不亞於一個啄米雞。
肖飛鴻兩眼看著為了取悅於周勃而不惜點頭哈腰的蔣士印,不由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他覺得眼前的蔣士印商直與昨天的蔣士印判若兩人,昨天的蔣士印雖然在性格上有軟弱的一麵,特別是在一些重大是非問題上容易左右搖擺,但總的還是一個正直的男子漢。可是今天的蔣士印卻象患了近年來比較流行的軟骨病,脊梁骨硬度欠缺而柔性有餘,特別是在周勃這些被視為通天式的人物麵前。肖飛鴻的心裏突然掀起一陣颶風般的狂濤,他想向蔣士印大吼一聲,然而他忍住了。因為現實生活本身是極其嚴酷的。它無時無刻不在無情地在不同的人身上留下不同的烙印。有的人變得清醒、剛強和正直;有的人變得迷惘、怯懦和偽善。但是,蔣士印畢竟是肖飛鴻的上級、戰友和同誌,他竟然變化得這樣突然,這樣驚人,肖宇鴻心裏不禁隱隱作痛,同時又激起幾分憤怒。他兩眼定定地看著蔣士印問道:“你急急忙忙把我叫來,到底有什麼事?”
“肖中隊長,”王宇駿越俎代皰地說,“周秘書非常關心你們,生怕你們在尖銳複雜的路線鬥爭中迷失方向和犯錯誤,所以特別將林立果同誌最近的一個講用報告的錄音給你們送來。林立果是誰,我不說你們也清楚。別看他才二十多歲,卻是個全才、全局之才啊!他每日都得到林副統帥的教誨,對副統帥的思想領會得最深刻。這個講用報告,目前軍一級幹部還沒有聽到,你們卻捷足先登,幸運啊!”
肖飛鴻表示不解地問:“就我們兩個聽?”
王宇駿眨著一對小眼睛,神秘地說:“現在還不能擴大範圍。”
肖飛鴻又問:“既然是講用報告,還要分秘密等級?”
王宇駿含混地解釋道:“這就是複雜的階級鬥爭帶來的複雜的現象。”
蔣士印見肖飛鴻還要問什麼,急忙表態說:“我們一定洗耳恭聽,認真學習,深刻領會,步步緊跟,堅決照辦。周秘書還有什麼指示麼?”
“好嘛!”周勃站起來,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林副統帥是毛主席的接班人,林立果又是林副統帥意誌的體現者……好了,再見!”
王宇駿鑽進了上海牌轎車禁不住地罵道:“看來肖飛鴻這小子很有主見,一時半會很難把他拉過來。”
周勃微微一笑,胖臉蛋直顏:“要想叫他跟我們走,生活上必須打缺口!”
“對”王宇駿高興地一拍巴掌,“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就不信他肖飛鴻是隻不吃葷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