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打擂台英雄聚會 解幽州姑侄相逢(2 / 3)

吃完了酒,雄信取出白銀五十兩,送與叔寶;又二十兩送與金甲、童環。三人執意不受,雄信那裏肯聽,隻得收了,與張公瑾的書信,一同收拾,別了雄信,竟投河北而去。

三人在路,曉行夜宿,不日將近燕山,天色已晚,三人宿在客店。叔寶問店主人道:"這裏有個順義村麼?"店主人道:"東去五裏便是。"叔寶道:"你可曉得村中有個張公瑾麼?"店主人道:"他是帥府旗牌官,近來元帥又選一個右領軍,叫做史大奈。帥府規矩,送領職的演過了武藝,還恐沒有本事,就在順義村土地廟前造了一座擂台,限一百日,沒有人打倒他,才有官做。倘有好漢打倒他,就把這領軍官與那好漢做。如今這史大奈在順義村將有百日了,若明日沒有人來打,這領軍官是他的了。那張公瑾、白顯道,日日在那裏經管,你們若要尋他,明日隻到廟前去尋便了。"叔寶聞言歡喜。

次日吃完了早飯,算還飯錢,三人就向順義村土地宙來。到了廟前,看見一座擂台,高有一丈,闊有二丈,周圍掛著紅彩,四下裏有人做買賣,十分熱鬧。左右村坊人等,都來觀看。這史大奈還未曾來。叔寶三人看了一回,忽見三個人騎著馬,來到廟前,各各下馬,隨後有人抬了酒席。史大奈上前參拜神道,轉身出來,脫了團花戰袍,把頭上紮巾按一按,身上穿一件皂緞緊身,跳上擂台。這邊張公瑾、白顯道,自在殿上吃酒。那史大奈在台上,打了幾回拳棒。

此時叔寶三人,雖在人叢裏觀看,隻見史大奈在台上叫道:"台下眾人,小可奉令在此,今日卻是百日滿期。若有人敢來台上,與我交手,降服得我,這領軍職分,便讓與他。"連問數聲,無人答應。童環對叔寶、金甲道:"你看他目中無人,待我去打這狗頭下來。"遂大叫道:"我來與你較對!"竟向石階上來,史大奈見有人來交手,就立一個門戶等候。童環上得台來,便使個高探馬勢,搶將進來。被史大奈把手虛閃一閃,將左腳飛起來,一腳打去,童環正要接他的腿,不想史大奈力大,彈開一腿。把童環撞下擂台去了。金甲大怒,奔上台來,使個大火燒天勢,搶將過來。史大奈把身一側,回身佯走,金甲上前,大叫一聲"不要走!"便攔腰抱住,要吊史大奈下去。卻被史大奈用個關公大脫袍,把手反轉,在金甲腿上一擠,金甲一陣酸麻,手一鬆,被大奈兩手開個空,回身一膀子,喝聲"下去!"撲通一聲,把金甲打下合來,旁觀的人齊聲喝采。

叔寶看了大怒,也就跳上擂台,直奔史大奈,兩個打起來。史大奈用盡平生氣力,把全身本事,都拿出來招架。下麵看的人,齊齊呐喊。他兩個打得難解難分,卻有張公瑾跟來的家將,看見勢頭不好,急忙走入廟內叫道:"二位爺,不好了!誰想史爺的官星不現,今日遇著敵手,甚是厲害。小的看史爺有些不濟事了!"二人聞說,吃了一驚,跑出來。張公瑾抬頭一看,見叔寶人材出眾,暗暗喝采,便問眾人道:"列位可知道台上好漢,是那裏來的?"有曉得的便指金、童二人道,是他們同來的。張公瑾上前,把手一拱道:"敢問二位仁兄,台上的好漢是何人?"金甲道:"他是山東大名府馳名的秦叔寶。"張公瑾聞言大喜,望台上叫道:"叔寶兄,請住手,豈不聞君子成人之美?"叔寶心中明白:"我不過見他打了金甲、童環,一時氣忿,與他交手,何苦壞他名職?"遂虛閃一閃,跳下台來。史大奈也下了台。

叔寶道:"不知那一位呼我的名?"張公瑾道:"就是小弟張公瑾呼兄。"叔寶聞言,上前見禮道:"小的正要來拜訪張兄。"公瑾請叔寶三人,來至廟中,各各見禮,現成酒席,大家坐下。叔寶取出雄信的書信,遞與公瑾,公瑾拆開觀看,內說叔寶根由,要他照顧之意。公瑾看罷,對叔寶道:"兄諸事放心,都在小弟身上。"當下略飲數杯,公瑾吩咐家將備三匹良馬,與叔寶三人騎了,六人上馬,回到村中,大排筵席,款待叔寶。及至酒罷,公瑾就同眾人上馬,進城來至中軍府,尉遲南、尉遲北、韓實忠、李公旦一齊迎入,見了叔寶三人,叩問來曆。公瑾道:"就是你們日常所說的山東秦叔寶。"四人聞言,忙請叔寶見禮,就問為何忽然到此。公瑾把單雄信的書信,與四人看了,尉遲兄弟隻把雙眉緊鎖,長歎一聲道:"元帥性子,十分執拗,凡有解到罪人,先打一百殺威棍,十人解進,九死一生。如今雄信兄不知道理,將叔寶兄托在你我身上,這事怎麼處?"眾人聽說,個個麵麵相看,無計可施。李公旦道:"列位不必愁煩,小弟有個計在此:我想元帥生平最怕是牢瘟病,若罪人犯牢瘟病,就不打,恰好叔寶兄尊容麵黃如金,何不裝做牢瘟病。"公瑾道:"此計甚善!"大家歡喜。尉遲南設席款待,歡呼暢飲,直至更深方散。

次日天明,同到帥府前伺候。少刻轅門內鼓打三通,放了三個大炮,吆吆喝喝,帥府開門。張公瑾自同旗牌班白顯道歸班。左領軍韓實忠、李公旦,中軍官尉遲南、尉遲北,隨右統製班一齊上堂參見。隨後又有轅門官、聽事官、傳宣諸將,同五營、四哨、副將、牙將,上堂打躬。惟有史大奈不曾投職,在轅門外伺候。金甲、童環將一扇板門抬著叔寶,等候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