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1 / 3)

常護花笑接道:“這種牢不怕坐。”

小杏苦笑搖頭。

小桃連忙道:“我們是你的同黨,是不是也要關進牢中?”

楊迅脫口道:“一樣要……”

後麵的話還未接上,給高天祿截斷。

高天祿道:“目前我們一些證據也沒有,常兄如果不喜歡,根本就不必坐牢,兩位姑娘更就不用說。”

小桃目光轉向高天祿,道:“你就是高大人?”

高天祿頷首道:“正是。”

小桃嬌笑道:“一看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好官。”

高天祿不禁莞爾。

小桃笑接道:“我們也很想嚐嚐坐牢的滋味,隻不知大人是否答應?”

高天祿方待回答,楊迅旁邊已笑道:“這個好極了!”

小桃不管他,隻望著高天祿。

高天祿道:“你們想侍候莊主?”

小桃、小杏一齊點頭。

高天祿道:“這個無妨,隻要你們不怕委屈就成。”

小桃、小杏同聲道:“我們不怕。”

高天祿道:“我以為你們也得先問問你們的莊主。”

小桃笑道:“不用問,莊主一定會準許我們……”

話未說完,常護花就笑道:“恰好相反。”

小桃、小杏一齊回道:“莊主……”

常護花道:“不必多說。”

他連忙舉步。

小桃、小杏跟了上去,楊迅、龍玉波雙雙搶前,高天祿、姚坤、崔義反而走在最後。

一路上常護花隻是笑。

他笑得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小桃、小杏當然不甘心,可是無論她們說什麼,常護花除了笑之外,並無任何表示。

出了聚寶齋大門,常護花仍然在笑。

小桃再也忍不住,道:“你到底笑什麼?”

常護花隻笑不答。

小桃道:“如果真的有好笑的事情,你應該說來,讓我們也開心一下。”

小杏跟著道:“難道那件事你不能夠讓我們知道。”

常護花終於開口。

他搖頭道:“絕對不是。”

小杏道:“是什麼事情你這樣高興?”

常護花道:“誰說我高興了。”

小杏道:“你都是在笑。”

常護花立時收起一臉笑容,道:“我之所以笑,隻是因為我實在想不出還有第二種比較更好看的表情。”

他歎了一口氣,道:“現在我頭痛得簡直要命。”

小杏道:“是因為坐牢。”

常護花道:“坐牢我是出於自願。”

小杏道:“到底為什麼?”

常護花道:“我需要一個清靜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

小杏道:“我們也需要。”

小桃一旁又問道:“為什麼不讓我們留在你的左右?”

常護花又笑,道:“有你們在左右,我如何還能夠清靜下來。”

小桃笑嗔道:“我們其實也並不怎樣多口。”

小杏跟著道:“這一次我們保證很少說話。”

常護花道:“隻是很少說話,不是絕不說話。”

小杏想想,說道:“我們也可以絕不說話。”

常護花搖頭道:“不管怎樣,我都絕不會讓你們留在左右。”

小杏的眼圈忽然一紅,道:“莊主是討厭我們了。”

常護花柔聲道:“我是另外有事情要你們做。”

小杏發紅的眼睛立時一亮,道:“原來是這樣。”

小桃臉上也有了笑容,說道:“莊主怎麼到現在才說出來,害得我們這樣子擔心。”

常護花道:“因為,到現在我才方便說。”

小桃、小杏不約而同地往後麵的人瞟了一眼。

楊迅、龍玉波亦步亦趨,正跟在他們身後七尺。

小桃連忙壓低了嗓子,道:“現在是否方便說?”

常護花點頭。

小杏卻搖頭道:“龍玉波的武功據說很厲害,不怕他聽在耳內?”

常護花道:“他中了毒童子的五毒散,非獨麵目潰爛,一身武功亦已喪失,耳目已大不如前。”

小杏道:“這樣莊主說好了。”

常護花腳步加快,道:“你們是否還記得張簡齋這個人?”

小桃道:“是否那做大夫的老頭?”

常護花道:“你對他還有印象。”

小杏插嘴道:“他好像還有一個名字叫張一帖。”

常護花道:“你的記憶力也不錯。”

他點點頭又道:“他的醫術造詣,的確已到了一帖見效、藥到回春的地步。”

小杏擔心道:“莊主不是有病吧?”

常護花道:“我這人如果有病;又要叫到張簡齋,一定已經病入膏肓,無可救藥,那裏能夠這樣跟你們說話。”

小杏道:“然則莊主突然提起他,是什麼原因?”

常護花道;“我要你們拿一樣東西給他。”

小杏道:“是什麼東西?”

常護花道:“一朵花。”

“一朵花?”

小杏、小桃一齊瞪大眼。

常護花道:“張簡齋非獨醫術高明,對植物也有相當研究,尤其花卉方麵。”

小杏道:“與莊主如何?”

常護花道:“隻怕比較更勝一籌。”

他連忙解釋:“因為他前後到過不少地方,有些地方我甚至聽都沒有聽過,對於那些地方的花卉,當然亦全無認識。”

小杏道:“莊主不知那朵花來曆?”

常護花點頭。

小杏道:“所以莊主要我們拿那朵花去一問張簡齋?”

常護花道:“不錯。”

小杏又問道:“那朵花與目前這件案莫非有很大的關係?”

常護花道:“也許是這件案的一個主要關鍵。”

小杏道:“一朵花竟這樣重要?”

常護花沉聲道:“所以你們一定要將事情弄妥。”

小杏道:“我擔心一件事。”

常護花道:“是不是擔心他對那種花也全無認識?”

小杏點頭。

常護花笑道:“這卻是無可奈何,不識就不識,他沒有印象的東西我們總不成一定要他認識,再說這個人的性格我非常清楚,沒有印象的東西他絕不會信口胡謅,強裝認識。”

小杏道:“這種人最好說話。”

常護花道:“如果他認識的話,你們就請他將知道的全部都寫下來。”

小杏道:“不知他是否記得我們。”

常護花道:“你們放心,這個人的記性比我還要好。”

小杏道:“這最好不過,因為好些人對於陌生人都深懷戒心。”

常護花道:“說話到此為止。”

他隨即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包。

那本來是一方手帕將那朵花包起來,那朵花來自雲來客棧後院種著的那些花樹之上。

花本來鮮黃,放在他懷中那麼多天,一定已褪色。

這樣的一朵花張簡齋是否還能夠分辨得出它的來曆?

常護花並不擔心,因為當夜他已將那朵花用一種藥物處理。

經過那種藥物處理的花朵,色澤通常都可以保持一年半載。

有一花一葉,張簡齊除非根本沒有印象,否則應該可以認出來。

小杏才將那個小包接在手中,後麵就傳來楊迅的一聲暴喝:“是什麼東西!”

他的人也立即奔馬一樣追上來。

這個總捕頭的頭腦雖然不大靈活,眼睛實在夠尖銳。

小杏的身子應聲飛了起來,一飛三丈,飛上了路旁一家民房的屋頂。

小桃的身手並不在小杏之下,也跟著飛起。

小杏才落在屋頂之上,小桃的人亦淩空落下。

楊迅沒有追過去,站在常護花身旁,厲聲喝道:“下來!”

小杏咭聲道:“我才不下來。”

楊迅道:“為什麼?”

小杏道:“因怕你搶我的東西。”

楊迅道:“你不下來我追上去了。”

小杏嬌笑道:“你追得到我,不用搶,我將這樣東西送給你。”

她一揚手中那個小包,與小桃雙雙又再飛身。

楊迅口裏說的雖響,並沒有追上去,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輕功還未到那個地步。

他眼巴巴的瞪著小桃、小杏蝴蝶一樣半空中飛舞,瓦麵過瓦麵,一下子就消失在夜色深處,整張麵孔幾乎都發了青。

他霍地回頭,瞪著常護花,道:“你給他們的是什麼東西,珠寶抑或玉石?”

常護花道:“絕不是珠寶玉石。”

楊迅追問道:“到底是什麼東西?”

常護花道:“現在不能夠說出來。”

龍玉波這時候已經走過來,冷笑道:“如是正當得來的東西有何不可說。”

他的武功顯然已散盡,常護花三人方才的說話他竟然一句也聽不到。

常護花閉上嘴巴,不與龍玉波分辯。

龍玉波卻不肯放過他,冷笑著又道:“你不能夠說我替你說出來怎樣?”

常護花並沒有任何表示。

龍玉波說下去:“即使不是珠寶玉石,也定是貴重的贓物,你擔心一入監牢就給搜出來,所以叫兩個同黨先行帶去。”

常護花仍然不作聲。

龍玉波惱道:“為什麼不回答我。”

常護花冷冷的瞟了他一眼,終於開口道:“因為我已經知道你原來是一個不肯多動腦筋的人,跟你這種人說話,簡直浪費唇舌!”

龍玉波戟指常護花卻氣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常護花目光轉落在楊迅臉上道:“這如果是我做的案,那如果是贓物,我早已遠走高飛。”

他一聲冷笑,又說道:“連我的同黨你們都沒有辦法,如果我要走的話,不成你們就能夠將我留下來。”

楊迅整張臉惱的發紅道:“不管怎樣,走了同黨,你這頭兒非留下來不可。”

常護花道:“我根本就沒有說過不留下來。”

他再次舉起腳步。

楊迅忙喝住:“那裏去!”

原來他比龍玉波更少動腦筋。

常護花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一個聲音即時從後麵響起來,替他回答道:“常兄現在就是去衙門,這件事你難道忘記了。”

聽到這聲音楊迅氣焰弱了一半。

高天祿緩步走向常護花,道:“常兄請!”

常護花一笑舉步。

高天祿就走在常護花身旁。

對於常護花,他竟然如此信任。

--難道常護花真的與那些珠寶的失竊無關?

--難道我的判斷完全錯誤?

楊迅不由對自己懷疑起來。

--如果不是常護花,又是什麼人偷去那些珠寶?

--莫非是妖魔?

是鬼怪?

楊迅心裏猛一寒。

他不由自主張目四顧!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看見前麵巷口人影一閃!

他脫口大喝一聲:“誰?”

喝聲方出口,那條人影已淩空飛撲過來。

人未到,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味已直迫咽喉!

楊迅不由一聲怪叫:“鬼!”

常護花、高天祿方在說話,就聽到了楊迅“誰”那一聲怪叫,立時都一怔。

幾乎同時常護花已發覺一條人影從前麵巷口撲出來。

他的耳目本來就夠靈敏。

楊迅那個鬼字都還未出口,常護花的手已握在劍柄上。

他的身手又是何等矯捷!

劍方待出鞘,楊迅那一聲“鬼”就來了。

那一聲楊迅恐懼之下出口,已不像人的聲音,如此深夜聽來更覺得恐怖!

“鬼”這個字本來就已經是恐怖的象征的了。

楊迅那樣叫出來,無論什麼人,隻怕都不免大吃一驚。

常護花並沒有例外。

到他一定神,“鬼”已經撲到了。血腥味更濃鬱,中人欲嘔!

常護花到底反應迅速,他目光及處,顧不得拔劍,一掌推向高天祿。

高天祿正在常護花身旁發怔!

這一推,最少將高天祿推開一丈。

高天祿到底還有幾下子,整個身子雖然給推得打了一個轉,左右腳仍撐得住,總算沒有跌倒在地上。

常護花左手一推,身子幾乎就同時一轉,一旁轉出去。

“鬼”亦幾乎同時從兩人之間撲過。

這於是就變了撲向走在兩人後麵的楊迅!

第一個見“鬼”的是楊迅,第一個鬼叫的也是楊迅,可是現在這個鬼撲來,他竟還站在那裏,莫非他已給嚇呆了?

“鬼”立時撲在他的身上,一隻手已握住了他的脖子!

冰冷的手,完全沒有血溫,卻帶著惡臭。

楊迅心膽俱寒,他居然沒有給嚇暈,整個身子卻都癱軟了。

他癱軟在地上。

“鬼”並不罷休,相繼壓下去,那張鬼臉幾乎就與楊迅的麵龐相貼。

血腥更刺鼻。

那刹那之間,他已經看清楚了那張鬼臉。

“杜笑天!”

他當場驚呼失聲!

那張鬼臉雖然難看,仍然可以分辨得出是杜笑天的臉。

那個“鬼”竟是杜笑天!

楊迅驚呼未絕,杜笑天的鬼就從他身上飛起來。

是淩空飛起來,並不是爬下來,站起來。

楊迅更恐懼,連聲怪叫,連滾帶爬,好幾次爬起半身,但立即又跌回地上去。

他渾身骨頭似乎全都軟了。

幸好杜笑天的鬼飛起之後,並沒有再次撲下。

杜笑天的鬼其實並不是自己淩空飛起來,是給人抓住領子硬拉起來。

這個人當然是常護花。

除了常護花,誰還有這個膽量。

高天祿看在眼內,實在佩服極了。

他脫口稱讚一聲道:“你好大的膽子。”

常護花卻應道:“你看出這隻是杜笑天的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