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康河穀是大洛盆地和新平洋盆地的總稱,又叫胡康盆地。大洛盆地的麵積有一百二十個平方英裏,新平洋盆地的麵積有九百六十個平方英裏,都是一片原始森林,中間縱橫著大龍、大奈、大苑、大比四大河流,和許多小支流,一到雨季,山洪暴漲,成為一片汪洋,簡直是塊絕地,旱季河水很淺,可以徒涉而過。大龍河以北,有人行小路,太柏家以南,道路寬闊,可以通行汽車,隻是密林中又夾生著茂草,交通阻塞,從用兵方麵來說,無論是搜索、觀測、通信、聯絡、救護、方向判別和諸兵種協同,在這都很困難。在飛機上俯瞰,隻見一片林海,極目凝視,也隻是能約略辨出幾條河流來,其他的就無法偵察,更無法去轟炸了。敵人便利用這些河川之險,和密林茂草的隱蔽,建築起許多地下的防禦工事,和樹上的作戰碉堡。

據守這一帶河穀的敵人,是著名的第十八師團,我想有許多讀者對它都很熟悉,它的前身是久留米師團,七七事變開始,它就開來中國,首先在杭州灣登陸,在京滬一帶無惡不作;一九三八年,它又在大鵬灣登陸,侵占廣州,一九三九年十一月,進攻廣西,侵占南寧;一九四零年調往越南受特殊的森林戰術訓練,參加南洋各島及馬來亞和緬甸各地的戰鬥;一九四二年,打棠吉,破臘戍,攻到惠通橋;是日本陸軍中最精銳的部隊,擁有所謂攻無不勝,戰無不克長勝軍的盛名。

十月二十九日,新三十八師的一一二團攻占了新平洋和大洛西北的戰略要點瓦南關以南後,主要的戰鬥既進展到大龍河和大奈河的交彙點,和他以北的於邦,臨濱,沙勞以及大洛以北的拉家蘇。十月三十日,三十一日,十一月二日,五日,十日我軍先後占領了這些地方,戰鬥都是短兵相接的惡鬥,喊殺聲和槍炮聲,在這樣是一個四麵都是高山的盆地裏,傳不出去,隻是在樹林裏來去的回響著。從十一月一日起,敵人由加邁運來了大批援軍攜帶著山炮,分頭向我軍陣地反撲。拉家蘇方麵戰事拖延到是二月底,敵軍山下大尉以下四百多人,被我軍擊斃,一一二團第三營營長陳耐寒、連長趙振華等也都在激戰中陣亡。臨濱方麵,敵人用一個大隊以上的兵力,向我守軍劉益福連作了兩次大規模曆七晝夜的圍攻,葉先貴、餘元亨兩個重機關槍兵,利用一顆被敵人炮火劈去大半的樹幹,作為陣地,把已經衝入鹿岩的密集敵軍掃射的落花流水,敵大隊長田中勝,中隊長原良和吉五以下也有四百多人,在這一場彈雨中喪失了性命。我軍經過這番惡戰後,終於擊敗敵寇,陣地屹立不動。

於邦之戰,從十月三十一日起,到十二月二十九日,我軍完全攻占該地為止,差不多曆時兩個月,這一戰,是國軍反攻緬甸的第一個攻堅戰和徹底的殲滅戰。戰鬥開始時,由於盟方的情報不確,誤認為大龍河沿岸據點,每處都隻有四五十個緬甸兵和土人把守,由一兩個日本軍官來指揮率領,而不知道第十八師團的五五和六六兩個聯隊的主力,已經帶著許多山炮和重炮進展到大龍河的兩岸了。盟軍指揮部既然認為敵人的兵力很小,所以便作暫不使華軍增加緬北前線兵力的決定,雖然我們每次作戰碰到的都是地道的日本人,沒有見到一個雜種,孫立人將軍也曾三番兩次請求準許將新三十八師的一一三,一一四兩團和一部山炮兵增加上來,可是,指揮部又拿後方公路未通,飛機少,補給困難做題目,不能準如所請,硬教一一二團用一個步兵團的力量,在缺少迫擊炮和騾馬運輸的劣勢下,擔任起三百多裏長的防線,對付兩個聯隊的主力,因此,時時感覺到兵力薄單和轉運困難,敵人又利用他的後方交通便利,經常用優勢的火力,壓迫我軍,更以炮兵編成縱身濃密的火網,控製狹窄的小路,使我軍在地形複雜的胡康河穀中舉步艱難,後方是高山萬仞,公路不通,無法從地麵得到補給,前方負傷官兵也無法運輸到後方去醫治。當時唯一的交通運輸工具,隻是仰賴數量極少的飛機,而空中活動,又容易受到天時的限製,落雨、刮風、起霧的日子,都不容易得到補給,因此,前線作戰的部隊時常被糧彈缺泛所窘迫。說一句公道話:從列多出發起,到攻下於邦止,這足足九個月的時間,是反攻緬甸戰役中,國軍所遭遇最艱苦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