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就是這樣,它從不以某個人的意誌為轉移,無論你擁有的多還是少,都不能賄賂它,也不能得到它的可憐。
趙昰坐在江萬載的旗艦裏發呆,他略顯粗重的眉頭微微的擰著,稚嫩的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相稱的愁苦。
死人他見過,但死這麼多親近的人,他還是頭一次經曆。
前世,他在網上也是個噴子,對於武力解決釣魚島事件,他也是支持的,然而,此時他沉默了。
書上說: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他以前不懂,現在他依然不能切身的理解,但感悟,卻更深了。
“慈不掌兵,義不守財。”老將軍走進來,滿是褶皺的臉上帶著疲憊,這兩天日夜操勞,他的身體有些微恙“陛下若過不了心中這關,將來領兵……嗨……”
“我隻是歇一會,明日到了揚州,就會好許多。”趙昰低沉的聲音中帶著沙啞說道。
不在龍舟,來旗艦,就是為了尋找老將軍的安慰,即便老將軍不多說什麼,亦是一種慰撫。
見趙昰的心情好轉,江萬載不再勸慰,說了兩句,起身匆匆去後艙休息,可能是年紀真的老了,身體的微恙都扛不住。
戰船緩緩行進,再次經曆一夜的航行後,終於在破曉時分來到揚州城下。
望著由三座連接的城池組成的揚州城,趙昰的眼中,泛起希望的光芒。
隻要揚州能立住腳,阿術大軍便不得自由,長江以南便隻能交給投降蒙元的漢人,漢人與漢人的戰鬥,趙昰完全不懼。
“下穿,運糧。”
一晚上的休息讓趙昰意氣風發,老將軍這次病的有些重,全軍總指揮便落在了趙昰的肩膀上。
眼看揚州城就在眼前,趙昰未曾多想,軍士們開始下船,跟隨的一小部分民富則開始幫著運糧。
“大軍也去幫忙,快些運到揚州城,免得出現危險。”趙昰這般跟江鈺說道。
“淮王,如果蒙元突襲,軍士臨時不得整隊……”
趙昰打斷江鈺的話,騎在戰馬之上,馬鞭遙指西麵,道:“一馬平川,看得到什麼?”
江鈺無言以對,礙於趙昰的催促,不得不讓軍士運糧。
早有人上報揚州淮王的到來,揚州亦在船隻靠岸後派人出來搬運行李,隻是李庭芝卻不曾出現,隻是薑才來見。
“李大使呢?”趙昰在馬背上問道。
李庭芝此時的任職是兩淮安撫製置大使兼知揚州,趙昰喚他最高的成為也無錯。
“將軍在城中備戰,預防賊將阿術偷襲,不能出迎,還望淮王贖罪。”薑才偷偷的打量馬背上的少年,稱之為少年都有些過分,稱之為孩子正好。
他卻沒想到這麼大的隊伍,居然真的由一個孩子領著。
“不知江老將軍何在?”在他看來,還是江萬載靠譜點。
“老先生病倒了,我已經派人去城裏請轎子出來接他。”趙昰回頭望了一眼旗艦,老將軍就住在那裏。
“老將軍病得眼中麼?”薑才關切的上前問道。
江萬載老將軍今年七十有餘,這等年紀患病,如何不讓人擔心,而且,老將軍可以說是此時威望最高之人,若是逝去,確實是極大的打擊。
“隨軍禦醫診斷過,勞累所致,精修調養幾日便可恢複,不必擔心。”趙昰低聲說道。
他這般說著,心中卻在想著李庭芝,按照曆史,李庭芝是忠義的,可他這般行事,又是為何?
趙昰穿越而來,自知政治鬥爭經驗全無,因此每每有事便細細思量,避免漏洞。
可惜老將軍病了,不然他真要與老將軍詢問一番。
又向薑才詢問了一番揚州內的情況,在薑才數次邀請後召趙昰堅持不進城。
幫忙指點運輸,等老將軍進了揚州城,趙昰見日頭西斜,終於準備如揚州了。
就在他打馬前行的時候,張快腿突然來到他跟前,趴在地上,而過緊緊的貼著地麵。
趙昰擺手,止住親軍上前的舉動,申請一瞬間也嚴肅起來。
“騎兵,不少於一萬,尚有五六裏的距離。”張快腿起身,嚴肅的說道。
趙昰愕然,目光掃過疲憊的軍士,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懊悔,可此時哪有時間讓他後悔。
“快馬加鞭,讓沿途疏散沿途百姓,龍祥軍集合,靠船背水一戰。”
簡單的判斷形勢,若是奔著揚州去,估計要被騎兵攔住,如此,尚不如立地死戰。
軍士們立刻收縮,長矛、盾牌、弓箭、震天雷都準備就緒,可看軍士們無力的握著長矛的手,趙昰知道,自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