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停呢。”平兒說:“等這雨停了,天也該涼下來了。今天穿夾的恐怕都不行了,我把奶奶的錦緞麵子秋香山水灰鼠襖還有皮裙都收拾了出來,奶奶今天是不是穿這個?”
屋裏感覺不著,不過一場秋雨一場寒的道理我是明白的。寧可穿厚點,別回來凍病了又得吃藥。
“好。”我摸摸巧姐的頭,她倒真容易滿足,隻是摸下頭就很滿足很雀躍,笑的像一朵花。
不過尤二姐就是一臉苦相,還有黑眼圈。她不會一夜沒睡吧?而且她肯定不像我女兒那樣,隻需要摸摸頭就覺得很開心。
“巧兒跟著宋媽媽一起吃早飯吧,我去老太太那裏請過安,得半上午才能回來……”我想了想,指指床頭那本千字文說:“等回來了我教你識字。”
“識字?”
我笑笑:“對,你不想?”
“不是,”她說:“不過上次娘不是說我還小嗎?”
“不小啦。”
而且更確切的原因是,沒有時間了。
賈府沒多少時間了,我所擁有的時間就更少了。
我對尤二姐說:“前些日子我就說了,你也不必天天來立規矩,外人麵前不錯了禮就行,沒人的時候不必講究。你也回屋去加件厚衣裳吧,要說話等我過了午得了閑兒再來。”
她低下頭,有些局促的絞著手帕,可是並沒有要走的樣子。
“好了,我去了。平兒,走。”
雨還沒有停,我們從遊廊上繞了過去,比平時多走了些路,但是好在不用打傘也就能到了。雨裏麵的宅院顯得格外溫柔而靜謐,有幾個穿紅著綠的窈窕身影從遊廊的另一邊走過來,遠遠的瞧見了我,有人招呼:“二嫂子。”
原來是那幾位姑娘,迎春探惜春還有寶釵黛玉,寶玉應該是要一大早就去上學的,所以他要麼就得趁我們來之前的時段就請過安,要麼就隻能等下學回來再來賈母這裏報個到。
“二嫂子,聽說你昨兒去給宋家拜壽,回來的半道上淋了大雨,我還擔心你會不會著了涼呢。”
探春可真會說話,好像我沒著涼她挺失望似的。其實我知道她不是那個意思,就是這話聽著心裏有點古怪。
“沒有,回來以後我讓人熬了薑湯,熱熱的喝了下去,倒是沒有傷風。三姑娘今天穿的這件衫子倒好,我看這袖口的花繡的不錯。”
“哪有什麼不錯,還不就是老樣子。”
我們這麼寒暄著進了賈母的屋子,可是賈母卻並沒有起來。弄得來的人都小小的緊張了一把,結果還是鴛鴦出來解釋,說老太太兒昨兒夜裏沒睡好,所以今天精神乏,請安就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