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武媚娘進宮得恩寵 魏征病重撒手而去(3 / 3)

眼見傳旨的宦官轉身而去,太宗皇帝望著麵容憔悴,一如帶雨梨花的玉茹,關切地問道:“夫人,你打算怎麼辦?”

這時,他是多麼希望麵前的這名絕色女子會答應留在自己身邊啊,即使她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即使她曾失身於李承乾,他全都不在乎,隻要她答應留下來。然而玉茹的回答卻徹底打破了他的希望。

“皇上,經此一亂,民女早已心死,若不是為了展兒,我就自盡而亡了,又怎會受人屈辱,以後我會帶展兒離開長安,將其撫養成人,不再勞煩皇上掛牽了!”

皇宮之內,太宗決定廢除李承乾的太子之位的消息也並未引起太大的震動,李承乾坦然地交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飛快地搬出了東富,並未像別人想的那樣會叫屈喊冤。他的反應連太宗都感到很吃驚。

但是,李承乾卻早就做好了準備。被廢掉太子之位以後,他便授意漢王李元昌將自己早已搜集到的關於李泰重金收買一些大臣,意圖陰以奪取太子之位的證據遞到了李世民麵前。太宗龍顏大怒,立即詔捕李泰,而李泰卻順著自己府中挖的秘道逃之夭夭了。太宗沒有抓到李泰,而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的李承乾認為留著李泰終究是一個大禍患,便派出自己豢養的死士去找尋李泰並將其殺掉。

同時,齊州傳來消息,齊王李祜在最初接到太宗旨意的一段時間裏確實曾偃旗息鼓過,但隨即又在其舅父陰弘智的慫恿下舊態複萌,而且變本加厲,不但繼續招募好鬥而不懼死的粗壯漢子,而且還在齊州境內設上柱國、開府等官職,同時打開官倉大行封賞自己的部下,驅趕四野之民入齊州城,操練兵士,鑄造鋒利兵刃,而且還鞏固城防,將齊州搞成了一個獨立於中央集權之外的獨立王國,儼然要與太宗分庭抗禮,分一杯羹。身在長安的太宗皇帝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龍顏大怒,立即發令遣兵派將去攻打齊州城,捉李祜回來賜死。

而且,就在這最緊急的時候,一直臥病在床的魏征終於撒手塵寰,走完了他一生忠誠,諍諫無數的人生曆程。他死後,太宗還從他的居室書函中找到了一份尚未送交他那裏的奏折的草稿,其中寫道:“天下之事,有善有惡,任善人則國安,用惡人則國亂。公卿之內,情有愛憎,憎者惟見其惡,愛者惟見其善。愛憎之間,所宜祥慎,若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去邪勿疑,仁賢勿貳,可以興矣。”

太宗將此文章在朝廷之上誦讀,讓自己的大臣公卿們將其書於笏板之上,以國為重,以魏征為榜樣,敢於進諫。對於魏征的病逝,太宗也感到非常難過,因為他失去了一個諤諤忠臣,雖然他到後來因為驕傲自滿而不像原來那樣善於聽取魏征及其他大臣的諍諫和勸誡,但他知道,像魏征這樣的大臣是對於自己統治的延續極為有利的。因而,他在群臣麵前頗為動情地說道:“用銅作鏡子,可以扶正自己的衣服和帽子;用古人之事作鏡子,可以知道國朝政績之興衰;用人作鏡子,可以明白自己的得與失。朕常常保留著這三麵鏡子,用來防範自己犯過錯。現在魏征死了,朕也就失去了一麵鏡子。”魏征一生之中前後向太宗陳諫一百餘次,多數為太宗所接受,對於穩固唐王朝的統治,使太宗的統治政策日趨開明起到了重要的促進作用。他的“十不克終”不但批評指責了太宗的過失,而且曆來為後代的明君聖主所誦讀銘記,以資借鑒。其文如下:“貞觀之初,無為無欲,今則搜求奇珍異物;貞觀之初,愛惜民力,今則營造不息;貞觀之初,損己以利人,今則張欲而勞人;貞觀之初,親君子遠小人,今則親小人遠君子;貞觀之初,崇尚淳樸,今則崇尚奢靡;貞觀之初無畋獵之好,今則以馳騁為樂;貞觀之初,待下有禮,今則上下疏遠;貞觀之初,專心治道,今則無事興兵;貞觀之初,救荒及時,今則不恤百姓。”

正因為有了魏征不畏皇權與生死的犯顏直諫,在太宗一代才興起了臣下直諫帝王之失的諍諫之風。及至魏征死後,太宗也變得好大喜功,不善聽人直言,而且脾氣也日趨易怒,即使有人上書諫言,太宗也會當麵窮加詰責,直到上書的大臣漸懼而退,他才又笑逐顏開。由此,好不容易蔚然而起的貞觀諫諍之風逐漸地消亡了,直言規諫變成了曲意諛悅,而太宗的政績自然也就變得日漸平庸,再也尋不出什麼為人所仰慕的成績了。

幾天之後,自願請纓前往齊州攻打李祐的大將侯君集傳來捷報,說已經在與敵人的交鋒中占據了上風。不過齊州城防堅固,不但城牆高,而且護城河也又深又寬,一時還攻不進齊州城,而李祜也借城防之利龜縮在齊州城中,隻守不出。為了避免更多的犧牲,同時也為了避免傷及城內百姓,侯君集決定圍而不攻,分化瓦解,待敵軍喪失鬥誌再行攻城。

消息傳到長安之後,太宗並未顯出應有的高興來,反麵責怪侯君集優柔寡斷,坐失良機,不應圍困而應立即攻城,迅速捉拿陰弘智和李祜到長安伏誅。隨即,他便讓送信的軍兵將自己的旨意傳達給侯君集,命他火速攻打齊州,捉拿叛黨。那麼,為什麼太宗這次力量以優勢兵力攻擊李祜,而不像以前那樣冷靜應對,以計勝之呢?他的口號隻有一個——殺一儆百,他就是要大張旗鼓,他就是要讓人知道,無論是誰,隻要是膽敢反抗他的旨意,膽敢與他分庭抗禮,爭奪天下,那麼就無異於蚍蜉撼大樹,隻會自取滅亡。

得到了太宗的攻城旨意的侯君集自然不敢怠慢,立即下令攻城。齊州雖然城防堅固,李祜和陰弘智也處心積慮地經營多年,但一城之地畢竟狹小,便是全城皆兵,他們又能抽出多少人馬來對付侯君集的數萬大軍呢?

五日之後,齊州城陷落,李祜重金招募的那些勇士或死或亡,剩下的也都作鳥獸散,隻剩李祐和陰弘智爺倆兒,被侯君集生擒活捉,即刻押赴長安,聽候太宗發落。

身在長安的太宗聽說活捉了李祐和陰弘智二人,自然十分高興。等到二人被押到皇宮之內的時候,太宗親自率領文武群臣出來詢問,他到底要弄個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兒子竟然要和自己爭奪天下。

被捉的齊王李祜坐在囚車之內,並無多少懼色,倒是那個慫恿招募死士,陰與太宗對抗的陰弘智反而有點兒魂不守舍。

太宗徑直來到了李祐的麵前,鐵青著臉,手指著李祐訓斥道:“逆子,朕封你為齊王,給你榮華富貴,讓你有一城封地,為何你還要在齊州招募走卒,與朕爭奪天下?”

囚車之中的李祜斜著眼看了看太宗,忽然也大聲地向太宗嚷道:“你給我榮華富貴又怎麼樣!你自己想一想,你究竟對我們怎麼樣啊?我有哪一點比李泰和那個死瘸子差啦,可你卻為什麼讓他們兩個人留在長安,陪伴在你的身邊,卻把我流放到外邊去呢?”

“反了,反了,你這個混賬東西,竟然敢跟朕這樣說話!朕自問對哪一個兒子都是平等對待,從來都沒有厚此薄彼,問題就在於你的野心太大!來人啊,將這個不知尊卑的畜生拉下去斬首!”

侍衛答應著就要上前來打開囚車將李祜拖去斬首,卻被長孫無忌攔住。長孫無忌走到太宗的身邊,低聲地耳語了幾句,太宗立即變了主意,將李祜和陰弘智兩個叛亂之人交給長孫無忌和房玄齡二人審理,而後則率領其餘的大臣又都回宮去了。

回到宮中之後,太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問押送李祐、陰弘智回來的軍官道:“怎麼隻有你們回來,侯君集沒有回來呢?”

“啟奏陛下,將軍說讓末將先押送兩名叛犯回來,他留在齊州肅清殘餘叛眾,安撫民心,等這些工作做完之後,他就會率兵趕回長安。”

太宗聞言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但又說不出是為什麼,索性便遣散了文武百官,悶悶不東的往後宮而去。也許,此時隻有武媚能給自己些許精神上的安慰和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