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囂乃使援奉書雒陽[1]。援初到，良久，中黃門引入。帝在宣德殿南廡下[2]，但幘，坐，迎笑，謂援曰：“卿遨遊二帝間[3]；今見卿，使人大慚。”援頓首辭謝，因曰：“當今之世，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矣。臣與公孫述同縣，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戟而後進臣[4]。臣今遠來，陛下何知非刺客奸人，而簡易若是！”帝複笑曰：“卿非刺客，顧說客耳。”援曰：“天下反覆，盜名字者不可勝數[5]；今見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高祖[6]，乃知帝王自有真也。”
“注釋”
[1]囂：隗囂。援：馬援。[2]廡（wǔ）：堂下廊屋。[3]二帝：指劉秀自己和公孫述。後者割據益州稱帝。[4]陛戟：階下陳列持戟衛士。[5]盜名字者：指盜用帝王名號者。[6]高祖：指漢高祖。
“譯文”
於是隗囂派馬援帶著給劉秀的信到洛陽去。馬援初到，等了很久，中黃門引進。光武帝在宣德殿南麵的廊屋裏，戴著頭巾，坐在那裏，笑迎馬援。光武帝對馬援說：“您在兩個皇帝之間遊曆，今天見到您，令人非常慚愧。”馬援叩頭辭謝，於是說：“當今的時代，不但君主選擇臣子，臣子也選擇君主。我和公孫述同是一縣的人，自小關係很好。我前些時候到成都，公孫述讓武士持戟立在殿階下，然後才接見我。我今天遠道而來，您怎麼知道我不是刺客或奸人，而這樣平易地接見我！”劉秀又笑著說：“您不是刺客，不過是說客罷了。”馬援說：“天下大局，反複未定，盜用帝王稱號的人不計其數。今天我看見您恢宏大度，和高祖一樣，才知道自有真正的天子。”
“點評”
太平盛世，臣子沒有可能選擇君主；隻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亂世的時候，群雄逐鹿，良臣擇君而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