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遺落人才(1 / 1)

“原文”

敬業自稱匡複府上將[1],領揚州大都督。以之奇、求仁為左、右長史[2],宗臣、仲璋為左、右司馬[3],思溫為軍師[4],賓王為記室[5],旬日間得勝兵十餘萬。移檄州縣[6],略曰:“偽臨朝武氏者,人非溫順,地實寒微[7]。昔充太宗下陳[8],嚐以更衣入侍[9],洎乎晚節,穢亂春宮[10]。密隱先帝之私,陰圖後廷之嬖,踐元後於翬翟[11],陷吾君於聚麀[12]。”又曰:“殺姊屠兄[13],弑君鴆母[14],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又曰:“包藏禍心,竊窺神器。君之愛子[15],幽之於別宮;賊之宗盟[16],委之以重任。”又曰:“一抷之土未幹[17],六尺之孤安在!”又曰:“試觀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太後見檄,問曰:“誰所為?”或對曰:“駱賓王。”太後曰:“宰相之過也。人有如此才,而使之流落不偶乎[18]!”

“注釋”

[1]敬業:即徐敬業。匡複府:徐敬業起兵揚州,開匡複、英公、揚州大都督三府。[2]之奇:即給事中唐之奇。求仁:即詹事司直杜求仁。[3]宗臣:即士曹參軍李士臣。仲璋:即監察禦史薛仲璋。[4]思溫:盩厔縣尉魏思溫。[5]賓王:即長安主簿駱賓王。[6]移檄:發布檄文。[7]地實寒微:出身卑微。[8]太宗下陳:指武則天曾為太宗之妾。[9]更衣:此處借用衛夫人以更衣得幸漢武帝之典故。[10]春宮:即東宮。指太子。[11]元後:皇後。翬翟(huīdí):皇後的服飾。[12]《禮記》曰:“夫惟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聚,共也。麀(yōu),牝獸。指太宗、高宗父子共有一武氏,陷於亂倫。武氏本是太宗妾。[13]姊:指韓國夫人。兄:指武元爽、武元慶。[14]弑君鴆母:指高宗駕崩及太原王妃之死。[15]君之愛子:指睿宗。[16]賊之宗盟:指武承嗣等。[17]一抷(póu):一捧。指先帝的墳土。[18]不偶:失意。

“譯文”

徐敬業自稱匡複府上將,領揚州大都督。任命唐之奇、杜求仁為左、右長史,李宗臣、薛仲璋為左、右司馬,魏思溫為軍師,駱賓王為記室,十來天便聚集十餘萬人馬。徐敬業公布檄文到各州縣,內容大致說:“僭竊帝位的武氏,本性並不溫順,出身實在卑微。她從前居於太宗後宮的下列,曾找機會侍奉太宗,得到寵幸,等到太宗晚年,又與太子淫亂。她隱瞞了同先帝的私情,暗地裏謀求在後宮的寵幸,終於登上皇後的寶座,使先帝陷於形同禽獸的亂倫。”又說:“武氏殺害姐姐,屠戮哥哥,殺死皇帝,毒死母親,為人和神所共同憎恨,為天與地所不能容忍。”又說:“包藏禍心,窺測帝位。君王的愛子,被幽禁於別殿;武氏的宗族親戚,都給予重任。”又說:“先帝墳墓上的黃土還未幹,成年的孤兒現在哪裏!”又說:“試看今日國家之內,究竟是誰家的天下!”武後看到檄文以後問:“這是誰寫的?”有人回答說:“駱賓王。”太後說:“這是宰相的過失。此人有這樣的才華,卻讓他漂泊失意,不得重用!”

“點評”

討武檄文,寫得文采飛揚,慷慨激昂。駱賓王確實有才。武則天讀了駱賓王的討武檄文,埋怨丞相漏落了這樣的人才,說明這位女主的胸襟並不狹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