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代奸相嚴嵩(2 / 3)

酒宴上,嚴嵩傾盡平生看家本領,竭力討好奉承夏言。他一邊頻頻勸酒布菜,一邊大灌迷魂湯,千言萬語,句句都說在夏言的心坎兒上,逗得夏言十分開心。酒宴一直持續到深夜,夏言才興盡而歸。此後,夏言把嚴嵩視為知己,與他無話不談,還多方為其引薦。這樣,嚴嵩巧使苦肉計,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後來,當嚴嵩終於謀至高位,認為自己已經勢力強大、羽翼豐滿之時,便把矛頭指向夏言,開始了陷害他的陰謀活動。嚴嵩發現,夏言有兩件事令世宗很不滿意:一是世宗明令閣臣們入宮時可以以馬代步,這本來是一種特殊待遇,但夏言不善騎馬,總是坐著轎子進進出出;二是世宗不喜歡舊式帽子,就命匠人製作了幾頂香葉道冠,不僅自己戴在頭上,還賞給那些善寫青詞的大臣們,但夏言覺得,身為人臣,頭戴這種稀奇古怪的帽子有些不合禮儀,所以不戴。這兩件事情世宗嘴上雖未說,但嚴嵩早已猜到世宗心裏去了。一次,嚴嵩得了香葉道冠,他立刻就戴上去見皇上,還在上麵又罩了一層薄紗以示愛惜。世宗見後非常高興,認為遇到了“知己”,特意將嚴嵩留下閑聊。言談之間,嚴嵩忽然垂下淚,隨後忍不住抽泣起來。世宗大驚,細問之下,嚴嵩便痛哭流涕地編造了夏言對自己的種種淩辱。世宗聞言暴怒,馬上下令革去夏言官職,並將他趕出了朝廷。

嘉靖二十一年(1542)八月,嚴嵩被拜為武英殿大學士,並兼以禮部尚書的身份入值文淵閣。這時的嚴嵩已60多歲,但他裝出精力過人,十分勤勉的樣子,朝夕在西苑板房值班,連洗沐都不回去,以騙取世宗的好感。

入閣以後,嚴嵩的地位仍在另一閣臣翟鑾之下。夏言去職之後,閣臣按資序應以翟鑾為首輔。嚴嵩便把翟鑾視為他竊權的重要障礙,必欲去之。嘉靖二十三年(1544),翟鑾的兩個兒子翟汝儉、翟汝孝同舉進士。嚴嵩誣其有弊,唆使給事中王交、王堯連日上疏參劾翟鑾。世宗聽信了讒言,將翟鑾罷去首輔,削職為民。這樣,嚴嵩便順理成章地取代翟鑾,坐上了首輔的交椅。

奸相持政滿廿載朝野黑暗二十年

掌握內閣大權之後,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嚴嵩極力排斥異己,對敢於揭露自己罪行的大臣,更是不擇手段地予以打擊。不少仗義執言的官員紛紛遭到迫害。

嚴嵩的獨子名叫嚴世蕃,嚴嵩對之萬分溺愛。嚴世蕃從未參加過科舉考試,但卻憑借父親的關係,一路扶搖直上,從尚寶少卿遷為太常少卿,又升遷為太常卿,最後竟當上了正三品的工部右侍郎。他生活散漫、放蕩不羈,成日擁娼抱妾,與狐朋狗友們在家中縱酒玩樂。有時,身居要職的官員或父輩官員有事前來,他也不講禮節,拉住他們,直至把官員們灌醉了才罷手;心煩之時,他還會在同事的臉上畫上五顏六色以取樂。他每日縱情享樂,公然叫囂:“朝廷哪有我快樂!”嚴世蕃的仆人爪牙們也個個如狼似虎,時常在主子的慫恿下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無惡不作。這些惡行引起了許多正直大臣的不滿,時常有人上書控告嚴世蕃。但在嚴嵩的庇護下,嚴世蕃安然無恙,反倒是那些敢於直言的忠臣,最後都被嚴氏父子以各種手段陷害。

嘉靖二十七年(1548),給事中厲汝進因參劾嚴嵩父子恣行奸惡,被貶為典史,不久又被削籍為民。次年,給事中沈束上疏請求朝廷給屢建兵功、積勞成疾而去世的大同總兵以恩恤,同時指斥嚴嵩誤國。嚴嵩大怒,將沈束廷杖後下獄。

嘉靖三十年(1551)正月,錦衣衛經曆沈練針對蒙古族俺答部的騷擾,上疏世宗請以萬騎護陵寢和通州軍糧庫,並聯合各路勤王的部隊攻擊俺答疲憊之師。該疏先至嚴嵩手中,他壓下不報。沈練知道後,無比氣憤,再次上疏,指斥嚴嵩父子奸行,揭露嚴嵩納賄、擅權、陷害言官、嫉賢妒能等十大罪,要求世宗“去此蠹國害民之賊”。但是一向拒諫護短的世宗接疏後大怒,下詔將沈練廷杖後貶謫保安。沈練至保安後,當地老百姓知道他因參劾嚴嵩而獲罪,對他十分敬重,很多人都派出自己的子弟向他問學。沈練教他們以忠義大節,師生經常在一起咒罵嚴嵩,並紮了李林甫(唐朝奸相)、秦檜(南宋奸相)、嚴嵩三個草人作靶子練習射箭。嚴嵩知道後十分惱恨,不久就指使黨羽捏造罪名將沈練殺害了。

同年三月,朝廷對京官進行考查,嚴嵩授意吏部將反對他的大批官員削職。後來,世宗了解到這一情況後,覺得嚴嵩處理得實在過分,令吏部保留他們的原職,這些人才得以幸免。

原兵部員外郎楊繼盛對嚴嵩奸行早已痛恨多時,嘉靖三十二年(1553),在升任兵部武選司一個月後,出於為國除奸的一片忠心,他憤然參劾嚴嵩。他一針見血地指出:“方今在外之賊為俺答,在內之賊為嚴嵩。必先除內賊然後外賊可除。”楊繼盛在上疏中數列了嚴嵩的十大罪與五大奸。十大罪主要是:明朝自太祖起即廢除了丞相製,而嚴嵩一直以宰相自居,壞祖宗成法;將皇上所行善政盡歸於己,掩主上之治功;縱子竊權;子孫未涉行伍,卻冒領軍功;納賄營私,任用奸人;阻止抗擊俺答,貽誤國家軍機;中傷、陷害言官;嚴嵩柄政以來,朝野上下貪汙賄賂成風,以至失天下人心,壞天下風俗等等。五大奸主要是:厚賂皇帝身邊的太監,使之成為嚴嵩的耳目;控製了負責向皇帝呈送奏章的通政司,使之成為嚴嵩玩弄陰謀的機構;勾結、拉攏廠衛官員,使之成為嚴嵩的心腹;籠絡言官,使之成為嚴嵩的走狗;網羅官員,結成私黨。

這本奏章將嚴嵩的罪行揭露得淋漓盡致,忠憤之情,溢於言表。怎奈世宗一意寵信嚴嵩,他接疏後大怒,加之疏中有勸世宗“或召問二王,或詢問閣臣”等語,便認為楊繼盛有意挑撥自己與諸王的關係。於是下令錦衣衛將楊繼盛逮捕,廷杖一百下獄。因受廷杖重刑,楊繼盛入獄時傷勢很重,經常夜半痛醒。疼痛難忍之時,他敲碎瓷碗,用瓷片割去腐肉。腐肉割盡,再割腐爛的筋膜。獄卒見此情景,拿燈的手都直打顫。楊繼盛每次出庭受審,內臣、士民都夾道圍觀,異口同聲稱其為義士。有人指著他戴的枷具道:“為什麼不將它戴在嚴賊的頭上?”

楊繼盛被在獄中關了三年。世宗本來無意殺他,但嚴嵩認為,如果讓楊繼盛活下去,無異養虎為患。在後來的另一個重要的案件中,嚴嵩無中生有地把楊繼盛扯了進去,終於將其殺害。楊繼盛的妻子張氏得知丈夫被判死刑的消息時,曾上書世宗,涕泣陳詞,並請以己命代死,但這封信也遭到了嚴嵩扣壓。

楊繼盛壯烈死節的事跡使士民感歎不已。文壇巨將王世貞曾向楊繼盛問學,對楊繼盛的學問與品德均十分景仰。楊繼盛被捕後,他曾多方設法營救;楊繼盛遇難後,他參與料理了楊的後事。這些被嚴嵩知道後,《宋史》書影他立刻授意禦史捏造罪名將王逮捕,隨即將其殺害。

在陷害忠良的同時,嚴嵩又大樹私黨,在重要部門遍插親信。其子嚴世蕃任工部右侍郎,因嚴嵩年老,大事均委他辦理。嚴嵩義子趙文華任工部尚書,並把持負責向皇帝呈送奏章的通政司,凡官員呈給世宗的奏章,必先由趙文華交副本給嚴嵩過目,經他批準的方能上奏。吏部文選郎與兵部職方郎也分別由嚴嵩的親信擔任。前者負責官吏的升遷,後者負責有關軍製的具體事宜,二人被稱為嚴嵩的文武管家。此外,如尚書吳鵬、歐陽必進、高耀、許熗等也都是嚴嵩的死黨。由於有嚴嵩做後台,這些人一個個都氣焰衝天。俺答入侵時,司業趙貞吉請兵抗敵,為趙文華所阻,趙貞吉氣憤不過,罵了他一句“權門犬”。趙文華便告到嚴嵩那裏,結果趙貞吉遭廷杖後被貶謫嶺南。

嚴嵩還利用手中的權力貪汙納賄,賣官鬻爵,牟取私利。早在他剛剛遷至京師任禮部尚書時,就開始利用手中之權大肆搜刮錢財。當時,他主理重修《宋史》事宜,此項工作需選譯字諸生,入選者榮光無比,說不定又可得一官半職,所以應選之人很多。選擇權由嚴嵩一人掌管,而嚴嵩之意又全在於錢。於是,大家都爭先恐後地前往嚴府送禮行賄,嚴嵩便大撈橫財。

隨著地位的提高,嚴嵩索賄的對象和數額自然也有了變化,甚至一些宗藩乞封之時,也要向他納賄。入閣之後,他索賄的借口越來越多,不僅升官要向他交錢,犯了錯誤也要交錢。明廷國難當頭,嚴嵩不固邊防敵,索賄的本領卻很高,範圍竟擴至北部邊疆。當時北邊有“臊子在門前,宰相還要錢”之謠;趙文華則在南方為他出麵大肆搜刮——他回朝時帶給幹爹的禮物是珍寶數萬。

嚴嵩鄉探親時,竟然有“輜車數十乘、耕車四十乘、樓船十餘艘”,都滿載著家資。他不僅在北京購置院落三四個、人工湖數十畝的豪華府第,在江南的揚州等風景如畫的名城也各有“別墅”。他的家中到處是金銀財寶,女孩子們都穿著龍鳳繡衣,滿身珠寶金玉,甚至連仆人嚴年都擁有家資數十萬!嚴世蕃一次喝醉後口吐狂言,曾道“朝廷無我富”。後來嚴嵩事敗後,人們才知此言並非虛誑,因為官府從其家抄出黃金三萬餘兩、白銀二百零五萬五千兩,珍寶珠玩更是數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