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鬱:以前去過蘇州嗎?
小艾:嗯!小時候。
董鬱:你第一次一個人出門吧?大人都不放心,所以我媽讓我跟你一起乘飛機到S市。叫我再把你送到蘇州。
小艾含笑點頭:哦!那要麻煩你了。
董鬱:沒關係。
小艾媽接上話了,小艾聽來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我們小艾趁今年還有時間,趕緊去看看親人們。等她畢業了,恐怕就沒時間了。今後還不知分哪工作呢!
董鬱和小艾都沒搭話。
鬱阿姨精神來了:小艾到S市去算了。那比哪裏都好!是不是,董鬱?
董鬱看著,不置可否地笑笑,接著嗑瓜子,觀電視。
小艾媽歎口氣:不知小艾自己想去哪呢?姑娘大了,我們都管不動了。再說吧。
小艾眉頭皺著。不吭聲。
電視旁的配音媽媽們繼續話題,親昵的、雜亂的。想聽的,不想聽的。真不知何時休止?
小艾急著想打電話聯係明天的主角們。可是家裏這兩個客人何時能告辭呢?
她表情安靜,心情煩躁。手就無意識地在沙發上掃來掃去,像要把什麼趕緊掃出門似的。
董鬱似乎也坐不下去了。他禮貌地提醒說:時間晚了,老爸在家等呢,是不是該回家啊?
小艾笑笑,不由自主地點頭讚同。不過隻有董鬱不小心看到了。他有點受驚。他本來也不想來小艾家的,他本來是要呆在家裏看書的。但他什麼都沒說。也不能說什麼。
他隻是對小艾點點頭,漂亮的眼睛眉毛露出的全是漂亮的理解和慈悲。
小艾感到不好意思。心有所動。
客人一出門。小艾就忙不迭撲到電話旁,找女友錢慧。之前,她已跟錢慧說好了,明天給她帶個好男來見麵。這時隻不過確定下見麵地址,再簡單交代下注意事項。
然後,她撥通西貝的電話,西貝一直等著小艾的電話呢。他可不是在等小艾帶他會友的事,他已說過不去了。
小艾深呼吸,深呼吸:西貝,明天你請假陪我出去見個好友。……我知道,我知道,跟相親沒關係。你就陪一下吧!算你舍命陪小人吧!如果明天你不陪我,你就再見不到我了……你不要後悔。我明天中午的飛機!時間很緊張!
西貝一聽這麼急的飛機就要把小艾帶走了,背處分也得去啊,管它什麼刀山火海呢!
HOHO!小艾掛了電話。眼淚卻在眼圈裏轉悠,終於沒有落下來。
西貝擱了電話。非常悲傷,非常,這讓男人怎麼排解?他不抽煙,酒也不多喝。他強打精神,跟科長請了個假說要送小艾,就悶悶不樂地上床了。
但他幾乎一夜未眠。他想著小艾那麼多的好,那麼多的可愛之處。他覺得自己這麼愛她,愛到無以言說,無以表白,無法擺脫,甚至喪失尊嚴。
如果沒有小艾,他的心髒還能為誰跳,為誰愛,為誰活?都是問題卻不能說。男人不能說這個。沒出息,沒男人氣概——小艾會厭煩他該怎麼辦?
小艾也在夜裏翻來覆去,想了很多,糾結中最後糾結在孔子說的一句話上:己不欲,勿施於人。她凝思辨證了這句話,漸漸不愧疚了,不會為明天的事痛悔了。
因為,這句話明明是說:己欲,施人,如送人玫瑰,手留餘香唉。
……故事原來很長,愛情原來很深,隻有故事的主角,知道他們自己的痛,超越字麵意義的,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