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8年閏九月,上將軍宋義、次將項羽以及末將範增在率領大軍北上救趙的同時,楚懷王又命令沛公率領另外一批兵馬向西開進,並和各路的將領們約定:誰能先把關中攻下,誰就做關中王。
秦兵在當時的勢力,還是很強大的,多次把起義並打敗,因此楚將中根本沒有人認為先攻下關中是件有利的事。惟有項羽怨恨秦軍擊潰項梁的軍隊,殺死叔父項梁,因而自告奮勇,願與沛公一道西進攻入關中。然而,楚懷王的諸位老將都說:“項羽為人勇猛凶殘,在攻克襄城後屠城,把城中的人都活埋了;他所經過的地方,無不遭到殘殺毀滅。況且楚軍曾多次輕率主動進軍出擊,此前的陳勝、項梁都因此而失敗。不如另派一位寬厚的長者,以正義為號召,率兵西進,向秦地父老講明伐秦的道理。秦地的父老兄弟們苦於秦帝的暴政,已是很久的了。今日如能選得寬厚的長者,不侵暴百姓,關中是可以攻下的。項羽為人凶殘,不可派遣;惟獨沛公向來是位寬厚大度的長者,可派遣他率兵西進入關。”
就這樣,楚懷王終於沒有答應項羽西進入關的請求,而是派沛公向西攻城略地,收納原陳王、項梁部下被擊潰的失散兵卒。
秦二世二年閏九月,沛公率師從碭縣出發,到達成陽(今山東鄄城縣東南),在杠裏(在成陽南麵)與秦軍對壘而陣,擊潰兩支秦軍部隊。楚軍又出兵攻擊秦將王離,也大獲全勝。
秦二世三年二月,沛公領兵西進,在昌邑遇到彭越。彭越助沛公攻打昌邑,未能攻下。沛公領兵繼續西進,彭越沒有跟從,留在當地。後來彭越在楚漢戰爭中歸屬劉邦,戰功卓著。
彭越是昌邑(今山東金鄉縣西北)人,表字仲,曾為盜於巨野澤(又名大野澤,在今山東巨野縣)中,一夥人做強盜。陳勝、吳廣起義後,同夥中的少年對彭越說:“如今眾多豪傑群起叛秦,你可以立起旗號,我們也效法他們舉事。”
“兩龍剛剛相鬥,還是暫且觀看等待一下吧。”彭越答。
一年過後,大澤中相聚的少年已有一百餘人。他們一同來到彭越麵前對他說:“請您做我們的首領。”
“我不想與諸位做這種事。”彭越答。
少年們一再勸說彭越,彭越這才答應。同時,與少年們約定:明日早晨日出時到指定地點集合,不按期到達者斬首。
第二天清晨,有十餘人未能按時到達。最後一名來到時,已是中午。這時,彭越抱歉地對眾人說:“我年紀已大,諸位竭力推舉我做了首領。今日遲到的很多,不可以全都誅殺,隻誅殺最後到達的一位。”說完便下令軍校將那人拉出斬首。這些做慣了強盜的少年,平日鬆散慣了,哪裏見過這種場麵,便不以為然地笑著求情說:“何至於這樣,以後不敢就是了。”
彭越沒有理會眾少年的求請,當即將最後到達的那個人拉出來斬首。然後設立土壇,用那個人頭祭祀,向部下眾人宣讀了軍令。眾人無不大驚,畏懼彭越,都不敢抬頭看他。於是,彭越帶領這夥人攻城略地,收納各路義軍被擊潰的失散士卒。當他這次在昌邑遇到沛公時,手下已聚集幹餘人。
沛公在昌邑與秦軍交戰不利,後退至栗縣(今河南夏邑縣),遇到魏將剛吾侯,將他的軍隊奪了過來,約有四千餘人。兩軍合在一處,與魏國將領皇欣及魏國的申徒武蒲的軍隊聯合攻打昌邑,仍然未能攻下。沛公率軍西進,路過高陽(今河南杞縣西南)。高陽看守城門的吏卒酈食其求見沛公。
酈食其是陳留(今河南開封市東南陳留鎮)高陽(古鄉名,在今河南杞縣西南)人,好讀書,窮困失意,家貧如洗,為糊口度日,做了裏正手下看門的小吏。然而縣中的豪傑都不敢役使他,縣裏的人都稱他為放蕩不羈的狂生。
陳勝、項梁等人起義後,諸將領為攻城略地而路過高陽的有數十人,酈生聽說這些將領都氣量狹小,喜好繁文縟節,自以為是,聽不進大度之言,便躲藏起來。後來聞聽沛公到陳留近郊攻城略地,而沛公部下的一名騎兵恰好是酈生同裏中的青年,當時沛公正時時打聽邑中有哪些賢士豪傑。騎兵回家探親,酈生問青年:“我聽說沛公傲慢而看不起人,但多有深謀大略,這真是我願意結交的人,可是無人替我介紹。你如果見到沛公,就說‘同裏中有一名叫酈生的,年紀六十餘歲,身長8尺,人家都稱他狂生,他自己卻說自己並非是狂生。”’
青年人說:“沛公不喜歡儒學,賓客有戴儒生帽子前來的,他總是取下‘儒冠’往帽子裏撒尿。與客人談話,常常破口大罵。您不可以用儒生的身份前往遊說。”
酈生說:“您隻管照我說的去講。”青年騎士回到部隊後,果然把酈生所囑托的話一五一十地向沛公作了彙報。
沛公到達高陽旅舍,派人召見酈生。酈生到達後,入舍拜見。這時沛公正坐在床上,叉開雙腿讓兩名女子為他洗腳。酈生見沛公如此接待自己,傲慢無禮,也就隻深深地作個揖,沒有下拜,開口說道:“足下是想要幫助秦朝攻打諸侯呢,還是想率領諸侯滅亡秦朝呢?”
“混帳儒生,天下人共苦於暴秦已是很久的了,所以諸侯才相繼攻打秦朝,怎說幫助秦攻打諸侯?”沛公見酈生問得荒唐,便破口大罵。
“如果是一定要聚集徒眾,興義兵誅伐無道暴秦,就不應以無禮的態度接見長者。”
酈生所回敬的這句話,使沛公感到來者出言不凡,知道方才是自己失禮,便馬上停止洗腳,起身提衣請酈生坐在上首,向酈生賠禮道歉。酈生於是向沛公談論起六國縱橫的形勢。沛公聞言很高興,招待酈生吃飯。飯後,沛公問酈生:“當今形勢,應製定怎樣的計策?”
“足下起兵時是未經訓練的烏合之眾,又收納各地散亂的士卒,至今不滿萬人。以這一點點的力量想直接攻入強大的秦朝,這豈不是人們所常說的去以卵擊石嗎?陳留這個地方,是天下要衝,為四通八達的戰略要地。現在城中又有很多積存的糧食,縣令同我的關係很好,請允許我奉您的命令前往遊說,使令他歸屬足下;即或是不聽從,足下也可以發兵攻城,我在城中做內應。”
於是,沛公派酈生前往,率軍緊隨其後,終於降服陳留。沛公封酈食其為廣野君。
酈食其又勸說他弟弟酈商,帶領幾千人跟隨沛公向西南攻城略地,而酈生則作為沛公的說客,經常乘車馬出使於各諸侯之間。
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三月,沛公得到陳留城中秦朝的存糧,又得到酈商的幾千人馬,以酈商為將統率陳留士兵,一道進攻開封城,但未能下。沛公率兵西進,與秦將楊熊交戰於白馬(今河南滑縣東),又交戰於曲遇(今河南中牟縣東)東,大破秦軍。楊熊逃至滎陽(今河南滎陽縣東北),秦二世派使者將楊熊斬首示眾。
同年四月,沛公乘勝南下攻打潁陽(今河南許昌市西南),攻克後屠城。此時,沛公與張良暫別後再度相遇,由於得到張良的協助,占領了韓國的膩轅。觾轅是山名,在今河南偃師縣東南,山路盤旋,形勢險峻,是有名的要隘。
當時,趙國的偏將司馬顤正想要渡過黃河,進攻關中。沛公便北上進攻平陰(今河南孟津縣東北),橫渡河津(指黃河渡口)。南下,在洛陽(今河南洛陽市東北)東與秦軍交戰,不利,又退回陽城。這時,張良帶兵隨從沛公,沛公令韓王韓成守衛陽翟,自己與張良一道南下。從此,張良便一路跟隨沛公,為沛公出謀劃策,直到兵入鹹陽。
同年六月,沛公與秦南陽郡守呂讌交戰於讋(今河南魯山縣東南)東,擊破秦軍,攻占南陽郡的土地,南陽郡守呂蒜敗逃,退守宛(今河南南陽市)城。沛公帶兵繞過宛城向西進發,張良勸諫說:
“沛公雖想急速入關,然而秦兵尚強,拒險抵禦。今日如不攻下宛城,宛城的秦軍從後麵攻擊,強秦又在前麵阻擊,這是很危險的。”
於是,沛公夜間率軍從小路返回,更換旗幟,天亮時將宛城重重包圍起來。南陽郡守呂讌見大勢已去,想要自刎而死,他的親信門客陳恢說:“要尋死還早著呢!”陳恢出城求見沛公,說道:“我聽說足下受楚懷王的約定,先入鹹陽者為關中王。今足下停留在這裏攻城,要知道宛是大郡的都城,連城數十,人民眾,積蓄多,守城的官吏都以為投降後也必定難逃一死,所以都堅守城池。如今足下整日攻城,士卒死傷必定很多;領兵離開宛城,宛城守軍必定隨後追擊。如此,足下前麵會失去先入鹹陽的機會,後麵又有宛軍的憂患。為足下著想,莫如明約投降,封南陽郡守為侯,仍讓他留守南陽,您可以帶領宛城的士兵一道西進。那些尚未降服的城池,聽到這一消息後,一定會爭相打開城門恭候足下。這樣的話,足下一路便可以暢行無阻了。”
“講得好。”沛公在稱道後,以宛城守呂讌為殷侯,封陳恢為幹戶。沛公引兵西進,所過城邑無有不降服的。到達丹水(縣名,在今河南淅川縣西南,丹水北岸),高武侯戚鰓、襄侯王陵也在西陵(今湖北宜昌市西)歸降。回攻胡陽(今河南唐河縣西南),遇到番君吳芮的偏將梅讈,同他們一起降服了析(今河南西峽縣)、酈(今河南南陽市西北)。沛公派魏人寧昌到關中活動,寧昌一時尚未回來。這時,章邯已率秦軍投降項羽了。
就在劉邦與項羽分兵攻打秦兵的時候,秦二世與趙高已把堂堂秦朝搞得七零八落,烏煙瘴氣。秦朝垮台已成定局。秦朝垮台首先敗在內部。當然,這也幫了劉邦等反秦力量的大忙。
秦二世胡亥是昏庸無道的天子,趙高是陰險殘忍的奸臣,這種奇妙的組合,斷送了秦朝的數百年基業。
昏君任用奸臣才更助昏庸,奸臣因為昏君才有存在的市場。
趙高由於二世的寵信,幾乎控製了整個朝廷。
政局動蕩,民聲鼎沸,民變紛起。
趙高自知罪責難逃,他深怕別人利用二世皇帝除掉他。趙高濫殺無辜,樹敵過多,想搞掉趙高的人確實不在少數,隻是趙高地位太重,別人沒有機會罷了。奸詐的趙高決定先下手為強。為了控製朝政,趙高先利用淫樂這一軟刀子將二世皇帝封在深宮。至於如何做到這一點,善玩權術的趙高並不發愁,趙高的腹中幾乎都是歪招邪技。一天趙高走進皇宮,麵見二世。別人見二世是難上加難,趙高見二世就像父親看兒子那樣方便。趙高對二世說:“陛下貴為天子,皇帝可知天子稱貴的原因嗎?”二世聞言,茫然不解,便轉問趙高原因為何?趙高侃侃而談:“天子所以稱貴,無非是高拱九重,隻可叫臣下聞聽聲音,不可讓臣下見到麵孔。”
“始皇帝天天與大臣見麵,群臣不是十分敬畏嗎?”二世越聽越糊塗,便問趙高。
趙高應答道:
“從前先帝在位日久,臣下無不敬畏,所以,即使天天見到臣下,臣下也不敢胡作非為,不敢在皇帝麵前胡亂說話。陛下就不同了,今陛下繼位才兩年,正值年少,怎能經常與群臣議事呢?倘若言語有誤,處置失宜,就會使臣下輕看,這樣,有損陛下的神聖與威嚴。”
“那該如何是好?”二世忙問。
趙高仍不慌不忙,絲絲人扣:
“臣認為天子稱朕,朕字意義,解作朕兆,朕兆便是有聲無形,使人可望而不可近,臣願陛下從今日始,不必再出視朝,可以深居宮禁。有事,小臣報入,陛下從容裁決。大臣們見陛下處事有方,自不敢妄生議論,陛下才不愧聖主了。”
趙高的荒唐邏輯似哄小孩一般,但還是騙得了二世皇帝的認同。
二世聽完趙高的話,十分高興,他早就不想臨朝處事了,還是在宮裏過安逸生活好。二世皇帝早把天下大事拋在腦後。
從此,二世閉門不出,每日與宦官宮女尋歡作樂,所有的天下奏章均委托趙高處理。~秦朝天下幾乎可以改為趙氏天下了,趙高完全控製了二世,把持了朝政。
趙高控製了二世以後,又把目標對準李斯,一心要把李斯置之死地。因為此時能與趙高抗衡的隻是李斯,李斯是開國元勳,地位太高。
又一個陰謀在趙高的心中醞釀。
一天趙高帶著奸笑走訪李斯,拿出一副憂國憂民的神態對李斯說:
“關東群盜如毛,而主上沉於淫樂,征調役夫,大修阿房官,並采辦狗馬等無用之物。”
趙高見李斯皺眉長歎,唏噓不已。接著說:
“我隻是一個勞於宮中的苦役,人微言輕,而您是丞相,你怎能坐視不言呢?難道您就容忍國家亂下去嗎?”趙高說完,佯作焦急狀。李斯說:“不是我不願進諫,實因主上深居宮中,已多日不出視朝,我無法麵奏主上啊!”趙高微微一笑,說:“這不難辦,待我探得主上何時有閑,即報給您,您到時盡可進諫了。”
李斯點頭答應。
其實,李斯中計了。
過了兩天,趙高果然派了一名宦官通知心急如焚的李斯進見二世。
李斯忙穿朝服,匆匆趕至宮門外,求見二世。
此時二世正在美女的陪伴下飲酒,正在興頭上,當然不肯見李斯,並心生不悅,有何要事,敗我酒興。二世不奈煩地說了句:
“快叫他回去,明天再說。”
李斯第二天依命前往,哪知二世早把前言拋於腦後。二世對侍從說:
“他昨天不是來了嗎?今天怎麼又來了,實不知趣,傳旨讓他回去。”
李斯兩次碰壁以後,再也不敢麵見二世了。
這時趙高又派人來打氣,說是主上此刻無事,正好進諫,機會難得。
李斯又信以為真,再次求見二世。結果與前兩次一樣:吃了閉門羹。
李斯自跑了三次倒惹惱了二世皇帝。
趙高見時機成熟,乘機進讒言:
“皇帝詔書,李斯是參與者,李斯認為助二世有功,希望列土封王,但久不得誌,與帶兵的長子李由準備謀反。現在李斯三番五次求見皇上,定有歹意,陛下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