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莊恒回來了。諷刺的很,消息居然是從施蘊晴的口裏說出來的。

那是9月16號,自莊恒離開正好半年零十一天。我入讀港大醫學係差不多一個月了。那天我難得的回家來吃晚飯,人還挺齊的,就差了施蘊晴。飯桌上大哥他們看我的眼神似乎都怪怪的,就連父親母親都是拿不定主意般的欲言又止。我心道,這些人幹什麼啊。都半年了,還這麼大驚小怪的。我不都已經好好的去上大學了嗎,還有必要這麼看我啊。不理他們,埋頭吃飯。想著等會兒要福慶弄點小酒到我房裏去,上次那種好像是叫秦簡的酒,著實不錯。性子烈,還不上頭,有味道。

正盤算著,卻見施蘊晴大聲嚷嚷著跑了進來,“爸爸,大媽,我今天在太古看見那個莊恒了,他——。”

“蘊晴!”似乎好幾個人同時喝住了她。

什麼?我瞬時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都直往頭上湧,手顫顫的抖了起來,原本端在手裏的碗筷全部跌落地上,帶起身邊一陣驚呼。我什麼顧不得了,隻直直的看向施蘊晴,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剛剛說什麼?你看見誰了?”她在我的注視下微微的發抖,全然沒有了平日裏趾高氣昂的樣子,似乎是被我嚇住了。

“我再問一遍,你-看-見-誰-了?”我抓著她的手臂,咬牙重複。

“我,我,我看見你那個莊恒了啊。你那麼凶幹什麼啊?他回來了,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啊。別裝的一臉震驚樣,說不定早就已經和他不知私會過多少次了——”她反應過來,甩開我的手,大聲地回諷我。

“施蘊晴!”父親怒喝了一聲,“說些什麼?不幹不淨的。滾回你房裏去。”

前一分鍾還盛氣淩人的她一下子哭了出來,一邊哭還一邊亂七八糟的叫著,“明明是她惹得禍,您憑什麼來罵我?是她要硬要跟那個不清不白的人相好,說不定人家都不要她了——”

“啪”的一聲,父親扇了她一個耳光。容姨趕緊捂著她的嘴巴,把她拉走了。

我是完完全全的楞在那裏了。千百個念頭想法一下子湧了上來。我似被卷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喜悅,酸楚,疑惑,震驚,種種情緒摻雜著,翻湧著。他回來了!我等到了!我的世界又支撐起來了。可他為什麼不來找我?他該知道我在等他,等得好苦,好痛。他回來了該是第一個就來找我的啊。施蘊晴說的沒有錯,他回來了,我怎麼會成了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我轉頭看身邊的這些人,“你們全都知道了?”

大家都沉默,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作聲。終是母親開口了:“蘊如,你冷靜點。是你大哥昨天在中環見到莊恒了。”

我轉向大哥,他直接衝我道,“蘊如,你別傻了。人家回來提都沒提要見你,這種人,身家又不清不白的。你千萬別再和他有什麼瓜葛了,趁早了斷是正經。”

我拚命的搖頭,我不聽,一個字也不要聽。我要見莊恒,我要聽他告訴我一切;我要告訴他我這半年來所受的煎熬;我要他好好的抱著我,給我溫暖,給我依靠。

我返身衝了出去,到車庫,對著正在停車的小王道:“你,下來。”他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呆呆的照做。我再不說什麼,發動,把車開了出去。

我是會開車的,高中的時候就去考了牌,莊恒還當過我的私人教練,滿香港的陪著我亂兜,美其名曰認路。隻不過家裏都配有司機,莊恒又時常車接車送的,所以並不常自己開。倒是這半年來,自己抓方向盤的時候還多些。

我盡力保持著清醒,直直往莊恒位於九龍塘的公寓駛去。看門的當值王伯是認得我的,咧著嘴道,“施小姐可是好久不見了,莊先生兩天前才回來。我還問起你呢。”

他回來的消息又被另一個人給證實了一遍,而最應該知情的我卻要像個傻瓜一樣等著別人告知。

“莊先生在上麵吧?我這就上去找他。”我剛要按電梯,王伯卻叫住了我:“施小姐,莊先生出門了。走的時候好像說是要去看他姐姐。”去莊綺那裏了?我道了聲謝,衝上車子,直奔石澳。

到底他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他打算就這麼避著我,不見我,不來跟我交代一聲?我們兩個到底又算是怎麼回事啊?一路上有千百個這樣的問題衝擊著我,衝得我本應該瘋狂的喜悅七零八落。

車飛速的駛著,越來越近了。半年的等待啊。看著近在咫尺的石澳別墅,想著自己想了念了無數個日夜的男人就在那裏麵,我卻突然膽怯了,突然很想沒出息的掉頭就走。我實在不知等著我的會是什麼,我隻隱約知道絕不會是我想象中的愉悅,也絕不會是我夢裏的幸福;有些事,發生了;有些人,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