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裏閃過的全都是他帶了絲絕望的苦澀的笑,無以複加的震動一下一下撞擊著我的心扉。我無意識的看著上官鴻的嘴巴一開一和的向我講述著什麼,可是我全然不知他在講什麼。
他有些納悶的看著我,遲疑著遞過了筆和紙,指了指右下角的空白處,我機械的接過來,胡亂的往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莊太。從即日起您可以自由的行使所有股權轉移、出售、變賣等相關權利。如果您有任何需要,我可以提供專人為您服務。”我總算是聽懂了他的最後這一句話。
他利索的收拾好全部文件,便要起身告辭,似乎是連一分鍾也不願意在我麵前多呆下去了。我沒有任何心情去追究他對我的冷淡態度究竟是何原因,我隻在回過神來的時候問了一句,“莊先生現在哪裏?”
他微微愣了一下,淡淡道,“莊先生的行程我們做下屬的並不清楚,他隻是昨晚致電我吩咐了我一切按照莊太的意思辦。從今往後莊氏集團董事局會議,還請莊太蒞臨參與主持一應議程。”
在上官鴻離去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捏著手中股權證明書,懵了。
千頭萬緒卻又隔著重重迷霧。我枯坐書房半日,瞪著那一串串的白紙黑字,想笑更想哭。我成了莊氏第一大股東,現在就算我一句話,把莊氏改名為施氏也沒人奈我何。莊恒他究竟想幹什麼?
半晌,我走出書房。一眼便見到伏婷靜靜立在離門不遠處,垂手等待。我回一回氣對她說:“去問問莊先生在哪裏?我要見他。”
伏婷一愣,指了指樓梯間的等離子電視,“夫人——”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正值無線的新聞播報,畫麵恰恰就是碧茵園開盤剪彩的盛大場麵。儀式已經接近尾聲了,一眾給麵子出席的老朋友們都紛紛跟莊恒打了招呼退場了。莊恒四周環著一群的記者希望采訪,都被保鏢們擋在他們認為的安全範圍之外。莊恒一身的正黑西裝,全程的麵無表情,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宋天明和莊楠一左一右,一搭一唱的應付著媒體,給莊恒開道。
畫麵截至莊恒上了座駕,絕塵而去。攝像頭拍下了莊楠送他父親上車,將頭伸進車內恭聽吩咐的一幕,出外景的記者臨時加了一句,“不知何時,莊爵士的大權會正式交給兒子。”
恐怕就隻有寥寥數人才知道,大權已經不在莊恒的手裏了。我很想知道,如果媒體知道了今天早上我經曆的兒戲般的股權交接儀式,會不會引發新的一輪港股大跳水?全世界的人恐怕都會霎時一拋空莊氏為第一要務吧?
算了,等著吧,活動結束,莊恒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吧!
我耐下性子坐在客廳裏麵靜靜的等,不想竟等到中午福慶過來請我去用午餐的功夫了,莊恒還沒回來。我有些沉不住氣,頻頻看著表,對伏婷道:“跟跟著莊先生的人聯係,看看他到哪裏了。”
很快,伏婷過來回話:“莊先生的手機飛至了留言信箱,助理們說送莊先生回莊氏之後就被吩咐收工了。”
我皺眉起身,他回莊氏幹什麼?難道打算就這樣不給我一個解釋,任我胡思亂想?思量著又吩咐,“接莊楠的電話。”
伏婷依言照辦,告訴我:“夫人,莊楠先生人還在碧茵園的工程現場。他說會盡快趕回莊園來的。請您稍等。”
我點了點頭,心不在焉的攪著福慶端給我的冬蟲草霞菇湯。心裏不安極了。我從來沒有如現在這樣找不到莊恒過。從來就隻有我斷了與他的聯係,而沒有他主動消失的先例。明明知道他人在莊氏,可心裏就是不踏實。我這是怎麼了?昨天還氣極了這個男人,今天他率先回避了,我不應該高興嗎?我提出要搬到別處去住,不就是不願意與他在同一屋簷下嗎?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思量著,等待著。沒想到莊恒、莊楠父子倆一個也沒等回來,反而等回了我的女兒。
莊宇這丫頭又這麼不聲不響的回香港了。
沒有以前旅行歸來的大包小包,沒有這丫頭一貫的大呼小覺,沒有舉家上下的轟轟烈烈,宇兒就這麼一人一包站在我麵前,衝我笑著,可不知為什麼,我第一次在這孩子的笑容裏感覺到了陌生的牽強。
是我太敏感了吧?是我被這兩天接二連三的變故折騰的神經兮兮了吧?剛剛從非洲回來的女兒怎麼可能知道香港這幾天所發生的一切呢?!
她輕輕在我臉頰上親吻了兩下,說了一聲,“媽咪,我回來了。”
就這一句話,直讓我心頭大震,幾乎流下淚來。還好,我還有女兒,在這樣的時候,她回來了,我起碼不必一個人在這裏苦苦支撐了。
“怎麼回來了,不是說還要過一陣子麼?那邊的事告一段落了?”我牽著她的手問。她把頭枕在我的肩上,答非所問:“媽媽,我想我是真的愛他的。”
“誰?”我一愣。定定的看著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