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2)

婚禮第二天,按照當地風俗,金師傅家盛情款待小白丈母娘和丈母老子。

中飯,幾大桌子親朋好友大魚大肉,推杯換盞。黑子興高采烈,在桌子底下一瘸一瘸地鑽來鑽去。突然,首席的小白丈母娘拍桌而起,破口大罵:“好哇,你個小畜生,咬上老娘我了!不是一家畜生,不進一家門!什麼樣的主人,什麼樣的狗腿子!人不是東西,狗是什麼東西?狗和人是一樣的東西!狗和人一樣不是東西!今天,老娘我不要自己的老命要你的小命!”

小白丈母娘怒氣衝衝地離開坐席,瘋狗一樣滿堂屋攆起黑子來。黑子驚慌失措,如同一隻沒頭沒腦的蒼蠅滿堂屋逃竄。小白丈母娘推翻桌子,踢倒凳子,一路狂奔,死死地抓住龜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黑子。

金師傅老婆早就對小白丈母娘懷恨在心,一路嚎叫著衝向小白丈母娘,一把奪下黑子。小白丈母娘揪住金師傅老婆頭發。金師傅老婆伸出左手拽住小白丈母娘的衣領。

“狗仗人勢,人仗狗勢!”小白丈母娘齜牙咧嘴地怒吼。

“老畜生,狗東西!”金師傅老婆披頭散發地咆哮。

小白丈母娘猛地推開金師傅老婆,奪下金師傅老婆倒拎在右手中的黑子。金師傅老婆一腳踹向小白丈母娘,奪下小白丈母娘高舉在雙手中的黑子。小白丈母娘四腳朝天在地上,哭天喊地。金師傅老婆一屁股坐到地上,哭爹喊娘。黑子嚇得汪汪直叫。

“老娘我不活了,狗咬我,人也咬我!”小白丈母娘叫囂,一把鼻涕一把淚。

“老娘我不活了,狗沒咬我,人咬我!”金師傅老婆叫嘯,滿臉鼻涕滿臉淚。

小白丈母老子唉聲歎氣。

金師傅手足無措。

小白妻子淚流滿麵。

小白一聲不吭。

客人們紛紛退避。

“狗咬你啦,咬你啦?傷口呢,傷口呢?”金師傅老婆哭喊。

“舔了、舔了!髒兮兮的、髒兮兮的!”小白丈母娘哭喊。

我衝上去,奪下來金師傅老婆手中可憐兮兮的黑子。小白丈母娘竄起來,撲到我跟前,奪下我緊緊抱在懷裏的黑子。金師傅老婆竄起來,撲到小白丈母娘跟前,奪下小白丈母娘飛舞在手中的黑子。黑子嚇得不聲不響。小白丈母娘拉住黑子兩隻後腿。金師傅老婆拽緊黑子腦袋。小白丈母娘死活不放手。金師傅老婆死活不鬆手。黑子被撕扯得口吐白沫,奄奄一息。

“畜生,畜生,兩個畜生不如的東西!”衝天炮父親操起倒在地上的一條板凳,暴跳如雷地衝上去。小白丈母娘和金師傅老婆同時驚恐萬分地放下黑子。黑子摔到地上,直挺挺。

衝天炮抱起來黑子,淚水吧嗒吧嗒掉落到氣若遊絲的黑子身上。

我渾身顫抖不已。

黑子充滿乞憐地看了我一眼,看了衝天炮一眼,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死在衝天炮懷裏悄無聲息。

衝天炮抱著死去的黑子哭哭啼啼地走出房屋。我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地緊跟著。

衝天炮父親追出院子,遞給我一把鋤頭和一個小木箱子,說:“孩子,這也是一條生命呀,把它埋了吧。”我接過鋤頭和小木箱子,和衝天炮一起走向鬆樹林。

豔陽當空,陽光潑灑潑灑在茂密的鬆樹林中,熠熠生輝。

我拚命地挖著土坑,心中隱隱作痛。衝天炮坐在旁邊,緊摟著死去的黑子,淚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