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自從服用了韓終與侯公煉製出來的丹藥之後,每天都精神抖擻,身體也充滿了精力,那些胸悶氣短,體虛乏力的症狀再也沒有出現過。最近,西南蜀夷蠻荒之地為嬴政進獻了10名美女,個個生得天姿國色,讓嬴政難以忘懷。
這一天,他坐在禦書房之中,剛剛批閱同意了繼續派兵南征百越而且命監祿在湘水與漓水鑿靈渠以利運輸軍資糧餉的奏折,趙高從外麵走了進來。奇怪的是,今天他不像以往似的在嬴政的耳邊說上一些讓嬴政感興趣的事情,而是呆呆地站在嬴政的書案旁,沉默不語。
嬴政又看完了兩份奏折,趙高仍舊緘口無言,嬴政更覺納悶了,他將自己麵前的奏折推到一邊,開口問道:
“趙高,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像個悶葫蘆似的,是不是有誰得罪你了?你告訴朕,朕給你出氣。”
聽了嬴政的話之後,趙高並沒有立即開口說話,而是抬頭看了一眼嬴政,歎了口氣,這才有些躊躇地說道:
“皇上,奴才有些話是關於扶蘇公子及蒙毅大人的,不知道是不是該說。”
“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吞吞吐吐的了,行啦,你說吧,無論你說的是什麼話,朕都不會怪罪你的。”
“皇上,扶蘇公子身為皇室長子,將來極有可能會承繼皇上您的衣缽而登基為帝,可以說,他的治政禦世之策略或觀點將會影響到我大秦日後的道路。但是身為太傅的蒙毅大人卻樂於儒學,專好仁政恩義,不讚同嚴刑峻法,如果扶蘇公子長期與其相處,受其浸染,棄法術而尚儒學,跟那些蒙昧無知且又始終包藏禍心的黔首們大講仁政恩義,隻怕皇上您費盡千辛萬苦才打下來的大秦江山會毀於一旦啊,奴才請皇上三思。”
“好,趙高,朕沒看錯你,你現在整天忙裏忙外,卻仍舊替朕心憂著這個天下,真難為你了。不過,朕可沒有說過一定要把帝位傳給扶蘇啊。對嗎,朕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吧?朕有20多個兒子,為什麼一定要將帝位傳給扶蘇呢?難道就是因為他是長子,而且有史以來一直是立嫡以長嗎?朕自登基以來也並不是沒有過打破舊俗的先例,便是再破一次也無所謂啊。你說呢?”
趙高昕了嬴政的這番話之後心中暗自得意,要是真的不把扶蘇作為繼位為帝的人選,那不正好遂了自己的心願嗎。不過,心中雖然高興,但他仍舊對嬴政恭維道:
“皇上英明神武,究竟立誰為嗣一定會有您獨到的見解,又怎是奴才這樣愚鈍無知的頭腦所能想象到的呢?”
聽了趙高的話之後,嬴政極為滿足地點點頭,顯然趙高這番話正合了他的胃口。隻聽他又接著說道:
“不過,雖然如此,整日讓蒙毅的儒學之說圍繞在他的周圍也總不是一件好事情。朕尚法術,而他卻愛儒學,總不能我們父子相向吧,你說該怎麼辦呢?”
“此等大事,奴才地位低下,怎敢妄言,還是皇上您自己拿主意吧!”
“不,朕現在就想聽聽你的意見,你若是不說,朕便治你個抗旨之罪。”
“饒命,饒命,皇上您別治奴才的罪,奴才說就是了。”趙高雖然嘴裏這樣說著,但心裏卻在暗自得意:哈哈,我的好皇上,你就是不想讓我說,我還想摻和摻和呢,現在既然要聽我的意見,那我當然就更不能推辭了。雖然心裏這樣想著,但他卻仍然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道:“皇上,依奴才的意思,既然蒙毅大人不能夠使扶蘇公子在法術之專和治政方略上有所提高和精進,不如就取消他的太傅之職,也能讓扶蘇公子按照皇上的意思成長下去。”
“嗯,你提的這個建議不錯,扶蘇數次與朕意見相左,蒙毅身為太傅,不但不對扶蘇多加教導訓誡,反而還屢次與扶蘇一個鼻孔出氣,他也真的不適合再作扶蘇的太傅了,朕同意你的建議,從今日起免去蒙毅的太傅之職。另外,他既知本王獨尚法術,而他卻又單單愛學儒家,這不是偏偏與寡人作對嗎?你去傳朕詔令,不但免去他太傅之職,而且將其官職再降兩級,以儆效尤!”
趙高聽了嬴政的話之後雖然心中非常高興,但並未動身前去蒙府傳旨,而是麵有難色地對嬴政說道:
“皇上,不少人都知道奴才與蒙毅大人不睦,如今奴才雖然問心無愧,但若前去傳旨,肯定會有人背後非議奴才,說奴才公報私仇,暗地中傷蒙毅大人,以快一己之意,奴才雖然一心為了皇上以及大秦之社稷著想,但也不想身擔此名,奴才懇請皇上體恤奴才的苦衷,委派他人去傳旨於蒙大人。”
“哼,你心既是坦蕩蕩,誰敢說你公報私仇?懲戒蒙毅完全是朕的意思,跟你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你自去傳朕旨意,倘若真的有人背後非議你,你盡管來告訴朕,朕一定要讓他知道知道多嘴多舌的後果。”
聽完嬴政所說的話,趙高麵帶感激,一下子跪倒在嬴政的麵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哽咽著對嬴政說道:
“皇上,奴才趙高自知才識淺薄,無德無能,而今卻得皇上如此錯愛,對奴才寵信有加,奴才就是忍受再大的詬罵,就是肝腦塗地,亦死而無憾!”
說完,趙高又給嬴政磕了一個頭,這才起身趕奔蒙毅府中傳旨去了。
蒙家世代為忠臣良將,為國立功無數,而嬴政卻不但免去蒙毅的太傅之職,而且還將其官位連降兩級。這條消息迅速地傳遍了整個朝野,許多文武大臣都知道了。雖然他們都對蒙毅的不幸遭遇感到同情,但卻沒有一個敢對此發表意見,因為他們都清楚嬴政的脾氣。千萬不能在背後對他的旨意任意評斷審視,如果讓他知道了,就隻有死路一條。
當然,扶蘇在隨後知道了這條消息,他立即便推開夏雪的阻攔,趕往鹹陽宮去見始皇,想向始皇問個究竟——為什麼要撤去蒙毅的太傅之職而且還要降官兩級。但是,在鹹陽宮的門外,他卻被趙高攔住了,趙高對他說始皇正在臨幸嬪妃,任何人都不想見。自然,在麵對扶蘇的時候,趙高的臉上便是勝利者的驕傲和得意了,而不是麵對嬴政時的一臉委屈。
趙高心情輕鬆地從鹹陽宮趕到自己家中,想起在鹹陽宮門,扶蘇那副氣急敗壞甚至有點兒驚慌失措的樣子,他便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是啊,他確實值得大笑一番了,一舉擊垮蒙毅,而且又讓身為長王子的扶蘇六神無主,他當然高興了。
夏雪知道趙高一定會對扶蘇不利,而且自己的家人在趙高手上,於是來找趙高。怎奈自己一個弱女子,很快就被趙高派來的趙海給要了。之後夏雪又被趙高毒死,在臨死之際,寫下遺書告知扶蘇真相。扶蘇知道之後,急急忙忙來到太虛仙境去找趙高,想要將其殺之而後快。不想卻將煉丹的仙爐打翻。
趙高一看自己計謀得逞,立刻來到宮中向皇上告狀。
眼看到手的長生不老之藥竟被扶蘇毀於丹爐之內,嬴政早就怒火沸騰。即使趙高不為扶蘇請罪,他也絕對饒不了扶蘇的,沒想到王綰和隗林二人竟然出言反對,他立即怒視二人,但並沒有說話。
“皇上,公子此時並未在場,皇上不能隻憑一麵之詞就判定公子有罪啊。公子素來生性柔弱,少與人爭,今日情緒如此失控,或許其中還有原因,微臣懇請皇上明察。”王綰連忙開口說道。他的女兒王妲嫁給了扶蘇,扶蘇是他的乘龍快婿,他說話當然是要為扶蘇著想了。
“三個人都說是他毀壞了丹爐,使朕的長生不老之藥化為烏有,而且趙高身上的傷也是明證,這難道還假得了嗎?這個逆子,他可不是像你所說的生性柔弱,他現在脾氣大得很,連朕的話都不聽了,什麼事情他做不出來!朕要是這麼任他由著性子胡鬧下去,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他既然不把朕這個作父皇的放在眼裏,那麼朕也不用再要這樣的兒子了!”
“皇上,皇上,微臣還有話說。”
說話的人是隗林。他眼見嬴政竟對自己的長子扶蘇心生殺機,連忙開口說道。他在朝廷之中毫無勢力,扶蘇是他極少的可以聯合的目標之一,他可不想輕易讓扶蘇身死。
“你有什麼話說,難道是為那逆子求情嗎?”
“皇上,微臣不是想為公子求情,而是想讓陛下長保天下。陛下,公子扶蘇身為陛下長子,素來因性格敦厚,以寬待人而深得文武大臣的認可,而且他也一心為皇上的社稷著想,因而屢屢直諫而觸怒皇上,皇上乃亙古聖明之君,所以並不以為意,現在公子失手毀了皇上的煉丹爐,其罪是事實,但如果皇上就因此而殺了他,隻怕文武大臣和天下黔首都會在背後非議皇上,因而產生離亂之情緒啊!如今丹爐雖毀,然而二位道長仙術高明,定可很快再為皇上煉製丹藥,皇上也隻不過是多等數天而已。再者,如果皇上沒有耐心等下去,何不再東往巡遊一番,一來可以再審民情官治,二來也可以到琅琊郡看一看,看他們是否已經捉回徐福,為陛下找到了長生不老之術。”
“那扶蘇這逆子毀爐一事難道就這樣過去了嗎?”聽到隗林的建議,嬴政也不由得為之心動。回到鹹陽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他也早覺得有些憋悶了,隻是不願自己提出來再度出行,唯恐有些大臣會認為自己玩心過盛。現在既然丞相隗林提出了這個建議,他當然是萬分高興,不過他心中對於扶蘇卻還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