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即便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了——自己被對方給騙了。
對方這是故意利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詐自己一下,騙自己暴露身份。如果自己存有足夠的戒心的話,那麼便不會入此甕中,也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了。這麼多年以來,他對這個稱呼太熟悉了,也太習慣了,所以才會口不由己地應答出來。他隻是不明白,對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身份。
“哈,我總覺得你這草包或許有點來頭,所以就詐你一下,沒想到果真就詐出來了。有你這樣不堪一擊的草包當皇帝,難怪你們這大秦國如此的軟弱!”那名將官的臉上越發顯出得意的光彩,而其手下也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始皇對眼前的猖狂忘形的匈奴人怒目而視,心中卻不禁一陣陣汗顏羞慚,沒想到自己這堂堂的一國之君,今日竟然遭受這些無禮之徒的奚落。
“將軍,你看,這草包皇帝還在拿眼瞪你呢!”那名叫烏罕力的匈奴漢子手指著始皇,笑嘻嘻地對那將官說道,而後又追加說了一句,“將軍,要是你不高興,我就把這狗皇帝的眼睛挖下來當球摔。”
“不用,不用,讓他先發發狠吧,人家好歹也是堂堂大秦皇帝。咱總不能連氣都不讓人家出吧,而且咱也不能讓他缺胳膊少腿的,留著他還能派上大用場呢。好了,你們幾個下去把這兩個人抓住,咱們今天雖然沒有搶到什麼財物,可是抓到了大秦皇帝卻也算是立了首功一件。”
“這還不是多虧了將軍你心明眼亮,一下就看出了這草包有些來頭,要不然憑我們這些人的眼力又怎麼會攤上這樣的好事呢!”
那叫烏罕力的兵士一邊頗為感激地對著那將軍說著,一邊和幾名同夥跳下馬,氣勢洶洶地奔向始皇和趙高,而且一邊奔跑著,一邊捋胳膊挽袖子。
“狂徒,不得無禮!”
趙高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在此時裝膿包,所以隻得一咬牙,硬著頭皮衝到那幾名匈奴人的麵前,大聲地叫道,但骨子裏明顯底氣不足。他要盡力向自己的主人表達自己的忠貞之心。
烏罕力也不說話,伸出大手,猛地推了趙高一把,一下子便把趙高推了個趔趄,讓在了一邊,於是始皇便直接麵對著這些如狼似虎的匈奴人。
那幾名匈奴兵士一臉輕鬆地伸出手,就要去抓始皇嬴政。始皇嬴政手中仍然抓著他那把曾經殺傷過勇士荊軻的長劍,卻好像抓著一隻重如千斤的巨鼎一般,他竟然忘了去揮劍斬殺對方了,眼看著堂堂大秦國皇帝嬴政就要淪為匈奴人的俘虜。
“鼠輩,不得放肆!”
一聲暴喝突然在圈外響了起來。
伴隨著這一聲暴喝,幾聲尖銳的破空之聲緊跟著極為迅疾地向眾人而來。轉眼之間,那幾個意欲抓住始皇的匈奴人都哎喲慘叫起來,再也無暇去抓始皇了。
騎在馬上的那名將官極為驚詫,仔細一看,阻擋了自己幾名手下的原來是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石子。他在馬上向四周環視著,忽然間臉上現出極為驚愕的神色:隻見10餘名身著黑衣的壯碩漢子極為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那些石子有不少都極為鋒利,而且又都擊中了那幾名匈奴兵士盔甲之外的裸露之處,再加之那些飛石的力道又是出奇的大,因而那幾名匈奴兵士都倒地哀叫不止。
趙高和始皇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循著那將官的眼光望去,始皇倒沒有什麼表情,而趙高的臉上卻露出了極為興奮的神色。來的這十餘人正是他私募的勇士。他知道,這些人個個武功高強,雖然眼前的匈奴人也都驍勇好戰,但卻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你們是什麼人,識趣的話,就趕緊讓開,不要多管閑事!”那名將官頗為冷靜地說道。不過,他的語氣之中仍然微微透出一絲無法掩飾的慌張。
“大膽狂徒,你倒是好大的口氣,你們在我大秦的國土上胡作非為,燒殺搶掠,卻又如此的蠻橫,可見你們根本就是無禮刁蠻的莽民。今日碰上我們兄弟,算是你們晦氣,趕緊下馬受降,或許還能讓爾等少受皮肉之苦!”為首一名黑衣人義正詞嚴地說道。
“哼,連你們的草包皇帝都如此不堪一擊,你們又能有多大的能耐啊。烏罕力,先放過那兩個囊中獵物,把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打發了再說!”那將官一聲令下,率領自己的手下向那些黑衣人逼去。
始皇長出了一口氣。雖然他不知道這些不速之客是否是匈奴人的對手,但他到底可以喘一口氣了,而且他也可以尋找機會逃逸。他偷偷地環視四周,觀察著周圍的地形。遠處是一處茂密的樹林,他在心裏盤算著自己和趙高要用多少時間才能跑到那片樹林之中。
“皇上,你就放心吧,這些黑衣人一定會把匈奴人擺平的。”趙高走到始皇的身邊,小聲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他們肯定能行呢?”始皇嬴政側過頭來,極為驚琊地問趙高。他見識了這些匈奴兵士的厲害,雖然這些黑衣人一出現就露出了飛石傷人的功夫,但他的心裏還是覺得不踏實。
“皇上,你就放心吧,奴才敢以項上人頭擔保。”趙高的臉上充滿了自信。
二人說話之間,那邊的兩方人馬已經交起手來。刀光劍影之中,不時地傳來暴戾的斥叫聲。那些匈奴兵果然是悍勇異常,一邊大聲地叫嚷著,一邊不惜力氣地向前猛衝,恨不得一下子便把那些黑衣人砍翻在地。始皇也跟著揪著心——如果這些人再不行,那可真不知道自己會落得個什麼下場了。
不過,看了一會兒之後,他那顆緊揪著的心便放鬆下來,臉上也滿是愜意的表情,他甚至抱著肩膀以一種極為輕鬆的心情在一邊觀看起來。因為他已經看出了一絲端倪,那些黑衣人取勝隻是遲早的問題。
雖然那些匈奴兵士惱怒於這些黑衣人的橫加插手,因而對那些黑衣人展開了如急風暴雨一般的進攻,但那些黑衣人卻麵無畏懼之色,神情悠閑地縱馬於刀光劍影之中,好像在與敵手做遊戲一般。
“這些惡賊,應該將他們生擒活捉,而後千刀萬剮才能消除朕的心頭之恨!”嬴政咬牙切齒地恨恨說道。一旦脫離了將死的險境,他心中那股強烈的暴戾噬殺之氣又迅速地膨脹熾熱起來。剛才所受的種種奚落和羞辱又清晰地浮現在他的眼前,這簡直是他有生以來的奇恥大辱啊!
“皇上,您要是想一雪心頭之恨的話,那奴才就讓這些人別殺掉匈奴野人,把他們都交給皇上您處置,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啊?”趙高的嗅覺極為靈敏,他知道此時的嬴政想要什麼。
“行嗎,這會不會太冒險啊?這些匈奴人可個個都是不要命的莽漢啊?”始皇的目光之中充滿了期待,但他卻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能夠將這些匈奴人殺死或趕走就已經很不錯了。
“奴才盡量試試看吧。”趙高極為謹慎地回答著。而後他轉身衝著戰場上大聲叫道:“不要傷了他們的性命,盡量留活口,把他們交給皇上處置。”
趙高的話音剛落,那些黑衣武士的兵刃果然不再往匈奴人的要害之處刺去,而是越發輕鬆地與敵人虛意周旋,激怒對手。
“趙高,這些人朕一個都不認識,他們又怎麼會聽你的命令呢?”始皇忽然開口問趙高。的確,這須臾之間發生的事情真的讓他感到很奇怪,他不知道這些救了自己性命的人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不瞞皇上,這些人裏麵有幾個人奴才曾經見過。”
“噢,你曾經見過,那朕怎麼沒有見過呢?”
“皇上,您決意西行巡視北境以後,奴才眼見勸說無望,隻得偷偷地命當地縣令招募十餘名武功高強的勇士一同隨隊西行,可又怕皇上知道後怪罪,隻能讓他們遠遠地跟在後麵,以防發生什麼不測,沒想到他們今日竟然出現得這麼遲,請皇上恕罪,同時也請皇上對奴才的擅專之舉加以懲罰。”
“好了,好了,若非是你如此用心,朕今日不但會受盡羞辱,而且很有可能會性命難保,你可算是救了朕的性命,朕又豈能以怨報德而責罰你呢!你今天立了大功一件,回到鹹陽之後,朕一定會好好地給你論功行賞的。”
“奴才但求皇上能夠長生不老,那麼奴才就可以長久地陪伴於皇上左右,隻要能讓奴才伺候您一輩子,皇上就是不給奴才任何賞賜奴才也心滿意足了。”
“好,你對朕忠心耿耿,其誌可嘉,也不枉朕寵愛你一場。”
趙高還要再說話,忽然看見始皇的目光已經轉移到了戰場上,他便連忙閉口不言,也將目光轉了過去。
有始皇和趙高在旁邊觀看,那些黑衣武士也不敢怠慢,都把自己手中兵刃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挽起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劍花,團團罩定了那些匈奴兵士,使那些兵士一直疲於應付。
又過了一會兒,剛才還喧鬧不止的打鬥場麵終於結束了。除了幾個負隅頑抗的被刺斃於馬上,其餘的匈奴兵士都跌落在地上一一他們的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手腕上也流著鮮血,原來他們的手筋都已經被黑衣武士挑斷,根本不可能再手執武器進攻了。而且,就連他們的戰馬也都全身各處冒血,哀鳴著倒在地上,竟不能奔逸逃命。
轉眼之間,那些匈奴兵士隻剩下了在地上哀號打滾的能力,隻有那將官還在戰場上苦力支撐,不過卻也被幾名黑衣武士圈在了中間,根本無力進行有效的反擊了,不過黑衣武士一時之間卻也對他無可奈何。
一名站在圈外觀看的黑衣武士見此情影,滾鞍下馬,從地上拾起一枚鋒芒尖利的石子,照著那匈奴將官擲去。石子帶著一陣尖嘯之聲,仿佛長了眼睛似的直穿過眾人打鬥的縫隙,正好打在那匈奴將官揚起的手背上。那將官吃痛,尖叫一聲,手中兵刃也撒了手。一遲疑間,數把長劍已經抵在了他的要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