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跌宕讓韋簾的意識逐漸清醒,睜著一雙迷蒙的大眼,望著身邊閃逝的景物,黑眸浮出一絲光亮,虛弱輕吟道:“水……我要水……”
“忍一下,隻要過了這條捷徑,便可到達出口了。”喘喘的氣幾不成聲,葉協安撫著。
“求……求……你,放我下來,我要水……”不依的捶打著他,韋簾氣息微弱的請求。
他的掙紮讓累至極點的葉協不穩的打了個趔趄,無聲的驚喘著,兩人摔落於地。
“沒事……吧……你怎樣?”爬身至緊閉雙目,一動不動的韋簾身邊,葉協恐慌地拍打著他的頰,生怕有任何閃失。
“水……我要水……”不顧他的驚惶失措,韋簾呢喃著,仿佛垂死的病人。
“好……你等一下……我去弄點水來,不要動,沒事的……沒事的……”環顧著人跡全無的樹林,壓抑與痛楚讓他神經遲鈍,竟沒想這其中原有。
將韋簾扶靠在一棵枯萎的小樹邊,他起身,奔進了樹林之內。
注視人影溶入了夜色密林,韋簾唇角勾起狡猾笑意,摸出懷中方巾,將它如寶般捧於心口,珠淚紛垂:
“五色龍玨於我何幹?韋氏一族於我何幹?讓天下人盡情笑我的不忠不孝吧?你們死了,我決不會苟且偷生!為守護韋氏骨血,多少人命喪於此?真傻……真傻啊……”
冷冷的風飄著泣血的歎息,吹向不知名的遠方。
當葉協捧著盛水的樹葉再次回到小樹邊時,早已不見了韋簾身影。水灑落,他癱倒在地,任萬念俱灰襲上心頭。
斷楓崖上,枯萎的草地上屍橫遍地,血流成河,在朗朗星月的見證下,指控著世間令人發指的惡行下的慘劇。
“簾——”見到折返的韋簾時,辛雲起震驚的哀嚎:“不要看,簾,求你,不要看——不要看——”發瘋似的向撲向呆望這血淋淋一幕的男孩,卻被錦衣衛淩空架起,摔落於地。
狂厲大笑,崔呈秀喪心病狂道:“五色龍玨守護使?誰說本將軍得不到五色龍玨,韋氏亡族終歸於無用,哈哈——”
族人慘死的屍體,渲染草地的鮮血,星月的光輝,誓死的忠誠,殺戮的代價,心碎的死亡以著狂烈的撞擊搗向韋簾稚嫩的心房,負荷不住的理智斷了線,精神瞬間崩潰:
“阿——”捧住劇痛的頭顱,狂悲的怒吼令山穀亦為之悲鳴。
“簾——簾——”辛雲起身軀麻木不堪,顫抖著,號叫著,目睹一手撫養大的人兒在絕望中哀鳴,令她的辛宛如被挖走般,痛得難以忍受。
“五色龍玨啊,你犯下的罪孽該如何償還?”倏然的淒厲大笑,韋簾已陷入心的毀滅邊緣,舉高手中方巾,乍來的風掀走了那作為屏障的紅色綾金。
夜色之中,失去了掩藏的五色龍玨猶如東升的旭日般散發著令星月為之失色的燦爛光芒,泛著一圈圈繽紛光浪,流金溢彩,炫人眼目。
“對不起,族人對韋簾的恩情,韋簾無以為報,今生無緣,但求來生再次相聚,黃泉路上,韋簾隻能以身相隨!五色龍玨的罪該償還了!”
韋簾轉身狂奔。
“抓住他,奪下五色龍玨!”目睹龍玨風采,怎不讓貪婪之心竄起?崔呈秀大聲下令。
“簾——”意識到韋簾話中之意,辛雲起寒顫四起,趁混亂中的錦衣衛不備,她掙紮起身,瘋狂追逐,生怕抓不回僅有的希望。
韋簾急奔至斷楓崖邊,麵容閃過狂悲絕決,沒有猶豫的縱身跳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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