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鍾無豔,無妨夏迎春(1 / 3)

這一輩子,我都希望你能有鍾無豔的執著,不管那個人身邊有多少夏迎春。

去愛吧,別讓年華成一場寂寂無聊的憾事。

然後把結局,倒在酒杯裏,講給擁你入懷的人聽。

無關悲喜,無愧於心。

1

每個人都有特別無奈的時候。

比如火車上對麵那大叔睡得像死過去了一樣,但他腳臭。

比如你逃了課老師並沒有點名,但他上課提問抽到你。

比如你姑娘“大姨媽”來的時候,你卻恰好看了兩部小電影。

再比如我每天晚上都必須要去遛狗。

但是各位看官問得好:遛狗這麼有閑情逸致的事情,怎麼會無奈呢?

每每這個時候,我就想點燃一根煙,然後煙霧在空中旋轉跳躍,彙聚成幾個大字:你還是太年輕!

我養了四條狗,最輕的是121斤,最重的有134斤。

裸的!沒穿衣服!

我122斤!

裸的……哦,不裸!穿了衣服的!

這幾個小數據就會形成一種讓人很憂鬱的現象--它們遛我,而不是我遛它們。

養猛犬的男人是酷,我承認。

但是遛猛犬的瘦男人絕對是一出極好的情景喜劇,根本不用腳本,所以鍾小蠻就成了我特定時候的女神,主要指的是遛狗的時候。

那時我們常常一起在河邊的公園遛狗。俗稱狗友。

她大學畢業兩年了,在一家幼兒園裏當老師,當然這也是我後來聊天的時候問的。

當她說她在教幼兒園的時候我的嘴角僵硬,已經跳過了抽搐的畫麵,站在風裏淩亂,腳下還有一條卡斯羅在吭哧吭哧地流著哈喇子。

而我的對麵,算不得窈窕佳人,但也絕不是村野鄙婦的姑娘,穿著碧綠色淺黃碎花連衣裙,腳上一雙坡跟皮質的涼拖鞋。應該是在下班才隨意披散的秀發,手腕上一串一看就做工精細的星月菩提。

然後……

左手牽著一條131斤重、肩高46.5公分的西班牙加納利,右手摸著那狗的頭。

對我微笑著說道:“我在幼兒園教書。”

這個畫麵我敢發誓,至少在我的腦海中重複了一千八百多遍。

雖然主角是個平胸女子。

我仍然有衝動跪下去:“女神啊,請接受小弟最誠摯的敬仰!”

2

而她的狗卻被她馴服得聽話懂事不亂吠,但護衛犬的良好性格還在。

這裏的性格不是指嬌氣可愛之類的,指的是猛犬的凶性。

動物園溫順的猛虎還是百獸之王?

工廠裏流水的生產還是匠心獨運?

歌壇裏穿著衣服的蒼老師……

大概就是這意思。

再一對比我家那幾個遛我的“大爺”,我隻能對鍾小蠻心服口服,所以經常像個小跟班一樣“蠻姐蠻姐”地叫著。

直到後來我去我媽閨密工作的幼兒園幫忙。

當然畫牆畫啊這些不是我這種謎之審美的人能做的,我負責端茶遞水,捏腰捶腿,我這人就是助人為樂。

順便看看那些幼兒園的漂亮的實習姐們兒。

“小爽啊,這兩天累不?”我媽閨密笑嗬嗬地問道。

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一個姑娘出神。

李阿姨見我不開口,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一巴掌拍在我後腦上,“你這小子,年紀輕輕的就知道看姑娘?”

我一臉委屈,“阿姨,我讀幼兒園的時候就知道看姑娘了。”

李阿姨好奇心起,“來給阿姨說說你的戀愛史。”

我扭頭看了一眼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的李阿姨,歎了一口氣。

“阿姨,那個姐為啥一個人畫啊?”

我問道。

李阿姨看了看,說道:“小蠻是我們幼兒園特別能幹的老師。”

我一臉鄙視,喂,老太太,說話這麼“官方”真的好嗎?

李阿姨沉吟半晌。

“小蠻一個人就做得特別好,其他老師還需要兩三個人合作。”

我不說話,看著鍾小蠻筆下鮮豔且歡快的色彩怔怔發神。

“啪!”我又挨了一巴掌。

我一臉無辜地看著李阿姨。

“你叫我阿姨,叫她姐姐?”李阿姨笑眯眯。

我想起我媽強迫我叫她小仙女的樣子,恨不得哭給她看。

這……還真是一群不良少……婦女啊!

我輕輕地走到鍾小蠻的身後,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畫畫。

3

“陳爽,你怎麼在這兒?”鍾小蠻低頭選彩然後發現了我。

我看著她臉上東一抹紅西一片綠的樣子,覺得可愛異常。

“蠻姐,你就在這工作啊?”我笑著走上前去。

“對啊,你看姐姐畫得好不好?”鍾小蠻穿著一身也是沾滿了油彩的工作服,和油漆工差不多。

我煞有介事地走上前去。

“這隻小鴨子畫得很不錯。”我表情嚴肅,一副考究畢加索原作的神情。

一陣沉默。

“那是天鵝……”鍾小蠻繼續畫,頭都沒轉過來。

我一愣,恨不得把自己裝油彩桶裏。

中午幼兒園聚餐。

李阿姨問我:“你咋認識鍾小蠻啊?”

我說道:“我們經常一起遛狗啊,狗友,我一直叫她姐姐。”

李阿姨一臉笑容。

邪氣凜然!

我戰戰兢兢:“阿姨,你……你要幹嗎?”

李阿姨問道:“喜歡人家?”

我一看她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裏麵迸射出小夥子你敢騙我我聯合你媽一塊收拾你的光芒。

我猛然扒了兩口飯。

“阿姨你不能胡說,我和蠻姐就普通朋友。”

這倒是真心話。

看著李阿姨一臉得不到想要的八卦然後鄙視的樣子,我就想把碗裏的青椒全塞到她嘴裏。

當然也隻能想想。

不然別說她,我家那小仙女就不能饒了我。

“小蠻是這兩年我們幼兒園招到的最好的老師。”李阿姨說道。

我半信半疑,環視了一圈周圍那些嘰嘰喳喳的姐們兒,再瞅了一眼專心吃飯的鍾小蠻。

她顯得格格不入,或者顯得特立獨行。

一想到她在畫牆畫的時候那種認真和專注,丹青大家揮毫潑墨意氣風發一氣嗬成的樣子就是如此了吧。

再一想到她牽著一條加納利的樣子……當真妖孽了不成?

4

過後我問鍾小蠻。

“蠻姐你今天還去遛狗嗎?好累啊。”我用刷子攪動著顏料。

“不去了,我等下帶你去個地方。”她收拾著盆盆桶桶。

我看看身上五顏六色還帶著刺鼻氣味的T恤沒有開口,這需要搓得多用力啊?!

半小時後,我和她來到了一家咖啡館。

我皺著眉頭,“我怎麼不知道這裏有這麼一家店?”

這一片兒是我自小長大的地方。

別說開這麼一家店,就連哪間報刊亭賣的假煙最真我都知道。

“才開的。”鍾小蠻笑著說道。

“你的?”我有點驚詫,這……幼兒園老師薪水待遇這麼高?

“家裏給了一些錢,我和朋友合開的。”她推門進去,我跟在後麵。

“小蠻你來了?”一個男聲響起。

我循聲望過去。

一個陽光型的大帥哥正坐在一張咖啡桌前寫著什麼,應該是賬本之類的東西。

一看到我,他站起身來跟我打招呼。

“這我一弟弟,陳爽。”鍾小蠻指著我說道。

“齊禾然。”他主動伸出手。

我這人不怎麼挑剔認識新朋友,特別是同性--沒我好看就成。

這大概就是我朋友很少的緣故吧。

我笑著點點頭,握了握,就在咖啡屋裏饒有興趣地東瞧西看。

我隨手翻著一本舊書,齊禾然笑著過來說道:“對這兒的布置怎麼看?”

我放下書說道:“很有味道。”

我努力地想要裝出一副我經常出入這種場所的樣子。

但事實證明,經常出入麻將館的人的氣質和長久坐在咖啡屋的人的氣質,還真是不好區別。

“小蠻布置的,她學的室內設計。”

我習慣性地點點頭,然後又抬起頭,“嗯?學室內設計的去教幼兒園?”

“還有博士業餘做捏腳的呢。”鍾小蠻端著一個盤子走過來。

我坐在他們對麵,剛喝了一點拿鐵。

於我看來,我是真喝不出咖啡的好壞。

我覺得就和我熬夜時衝的速溶咖啡一樣,還沒那個甜。

但我很快就注意到一個問題。

5

“你們……這是……要向我秀……恩愛……了啊?”

我咬牙切齒。

偌大的咖啡屋裏這個點兒就我們三個人。

兩個適齡青年男女坐在一個比他們小一些的少年對麵。

微笑著。

《聖經》說:“他獨自從神聖中來,走向永恒的不朽。”

你們從恩愛中走來,然後永恒地虐狗?

接著我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一向淡定自若的鍾小蠻居然紅了臉。

“不會,我和小蠻是生意夥伴和好朋友,我有女朋友的。”齊禾然自然接話道。

我點點頭,繼續東拉西扯閑聊。

齊禾然的話似乎不多,但他有一點我挺欣賞的,不懂就是不懂,他就說一句:“這個我了解得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