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房子醫院”出了大事(1 / 1)

“紅房子醫院”,老上海都這麼叫著。這家在上海有著頗高知名度的醫院,曆史悠久,悄然矗立在上海市區南麵鬧中取靜的方斜路上。其實,它的房子跟普通醫院差不多,惟有那幢最早落成的大樓,在青磚之中鑲了一圈又一圈紅磚,老百姓稱之為“紅房子”。於是這家醫院也就以“紅房子醫院”而遐邇聞名。

它的正兒八經的大名,是“上海第一醫學院附屬婦產科醫院”。

一九七四年三月三十日上午,一輛接一輛小轎車停在“紅房子醫院”大門口。到了下午,小轎車越來越多,差一點把方斜路堵塞了。驚動了公安局。民警在“紅房子醫院”大門口忙碌著。便衣警察在小轎車間巡邏,不時用冷峻的目光掃視著每一個行人。

不言而喻,這兒出了非常事件。

三樓手術室,湖綠色的牆壁並沒有給人們帶來舒適的感覺,“白大褂”們忙碌異常。

據現場記錄,當時擁擠在手術室的“白大褂”,僅本院的便達三十三人。

上海各醫院的名醫、教授,一個個請來了。

上海第一醫學院領導、上海市衛生局領導、上海市革命委員會領導,一個個趕來了。

雖然在上午十一時,病人已開胸進行心髒按摩,仍毫無起色,搶救無效。可是,在場那麼多人,誰也不敢第一個開口說:“停止搶救。”

一直到下午三點二十分,這才由市領導發話:“結束搶救!”

醫生和護土們這才緩了一口氣……

“紅房子醫院”突然出現的非常事件,驚動了“康辦”,那個“辦”設在上海康平路上。“康辦”成廠中共上海市委的代名詞。

上海“康辦”與北京“釣魚台”之間的長途電話接通了。徐景賢壓低了聲調,以使送入話筒的聲音帶有一種沉痛感:“春橋同誌,我向你彙報一個不幸的消息……”

徐景賢的話還沒說完,張春橋的聲音便在電話耳機裏響起:“我已經知道了!”

顯然,耳目眾多的張春橋,早已接到報告。盡管如此,徐景賢還是詳細彙報了如何搶救的情況:“我們盡了最大的努力!”

說畢,徐景賢拿起了鉛筆,畢恭畢敬地問道:“春橋同誌,後事怎樣處理,請您指示!”

徐景賢的鉛筆,刷刷地記下了“春橋同誌三點指示”:

“喪禮要盡量簡樸,不要超過一般的工作人員;”

“不要去整這次醫療事故的醫生;”

“不幸的消息暫時不要告訴母親,以免她受不了。不過,估計也瞞不了多久……”

徐景賢見張春橋毫無責怪之意,鬆一口氣。他不敢怠慢,立即把“春橋同誌三點指示”向下傳達。

消息傳到“紅房子醫院”,頓時,勞累了一天的醫護人員放下了心中的石頭。

“春橋同誌到底是中央首長!到底是無產階級司令部的人。”

“春橋同誌作為家屬,這樣高姿態,真難得!”

一時間,有口皆碑,“春橋同誌”的形象,變得無比高大,仿佛他那雙三角眼裏射出了大慈大悲的目光,他一向陰沉沉的臉忽然漾起了和藹可親的微笑。

後來,當王秀珍到上海興國路“慰問”張春橋之妻李文靜的時候,李文靜拿出一封張春橋寫給兒子的信。王秀珍讀罷這封切齒之聲可聞的信,立即明白張春橋的真正的“指示”是什麼。他的家書中的話,並非寫給兒子看的,分明是講給“馬徐王”聽的(上海人早已習慣把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合稱為“馬徐王”)。

王秀珍趕緊掏出筆記本,想抄下“春橋同誌指示”。李文靜立即笑眯眯地收起了信。因為她知道,張春橋是不願留下“痕跡”的——他以“家書”形式披露他的真正意圖,其目的就在於不授人以把柄。

王秀珍收起了傻乎乎的笑容,明白了李文靜出示“家書”的目的。

王秀珍一回到“康辦”,立即把記憶中的“春橋指示”轉告了馬天水、徐景賢。

“馬徐王”豈敢怠慢!

腥風血雨頓起,刀光劍影畢露。一場大禍,降臨在“白大褂”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