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兆麟被關進秘密監獄(1 / 1)

絕密檔案裏的一份《情況彙報》:

“一九七四年六月二十四日上午七時半左右,實驗室工作人員發現放在工作服袋裏的鑰匙不見了,到處尋找。這時,方兆麟聲稱在上廁所時,在那裏地上拿了把鑰匙,交了出來。

“經追查,昨天下午五時左右,方兆麟上廁所時,從掛在門後白大褂的衣袋中,拿走實驗室的鑰匙,偷偷放在洗澡間門框上方。準備要尋死時,用鑰匙打開實驗室煤氣間,以煤氣自殺……”

方兆麟被關押在中山醫院的動物室裏,欲死未成。

十幾天後,一輛越野車將他送往上海西郊哈密路,投入秘密監獄。

那裏是一幢幢花園洋房,誰也沒想到竟是秘密關押重要犯人的所在。

單獨隔離。看守透過門上的小洞,隨時監視著方兆麟的一舉一動。

偶然,他在每天十分鍾的放風時間裏,有一次看見一個女人走進他對麵的監房。

又很偶然,從對麵房間傳出的審訊聲中,他得知那女人是林彪死黨王維國的妻子。

他明白,他落到什麼地步——他確確實實成了要犯!

十一次,十二次……十七次,十八次……調查組一次又一次前來審人。今天審訊這個問題明天審訊那個問題。

他們仿佛要用顯微鏡把他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查一遍!

調查組向他提出一個又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上中學的時候,騎的那輛英國‘力土’牌自行車,從哪兒來的?你跟英國有什麼關係?”

唉,他還吃過美國奶粉,用過日本牙膏,穿過印度綢、蘇聯布,調查組怎麼忘了調查?

“你家廁所的燈,為什麼一會兒紅,一會兒綠?那是什麼信號?”

唉,廁所裏點的是一盞經濟燈,本來用紅色燈管的,壞了以後換上綠色燈管,難道這也是“特務活動”?

……

麵對神經質的調查組,方兆麟的神經也被擾亂得有點不正常了。

他被投入秘密監獄,急壞了妻子萬廷鈺。如果不是因為家中有三個孩子需要照料,妻子也要遭到囚押。

妻子不知丈夫在何方,甚至不知他是否還在人間。

最令人寒心的是:調查組要方兆麟揭發萬廷鈺,要萬廷鈺揭發方兆麟……

調查組在方兆麟家安排了秘密監視者。誰來方家,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一一記錄在案。一有要緊情報,用電話通知調查組……

葉景馨在婦產科醫院,大會批,小會鬥,白頭發驟然增加,她從十八歲起做護士,二十九年來,從未受過這樣的屈辱……

在“大揭大議”中,調查組又查出“張死事件”絕不是“孤立”的:在“張死”之前,護士葛薇君為張注射慶大黴素,“發生損傷下肢神經,造成活動障礙事故”;護土範宏茅為張灌腸,“發生燙傷粘膜事故”……於是,這兩位護土被免去護士職務,一直做勤雜工……

“張死事件”波及麵越來越廣,調子越喊越高。在秘密檔案中,有一份華山醫院的情況反映材料,內中寫道:

“在華山醫院,要在揭醫療事故,大抓醫務人員中的事故、差錯,這是一場‘反複辟、反倒退,的鬥爭。”

“事故不僅醫生有、護土有、公務人員有、行政人員有,連食堂炊事人員也有,到處都有!”

“要大抓、狠抓、大揭、大批,堅決鬥、堅決批。”

弄得醫務界人人自危,處處彌漫著“階級鬥爭”的火藥昧……

麵對調查組的淫威、高壓,方兆麟始終沒有承認過“謀害”張佩瑛。

他寫下了這樣的話:

調查組的同誌們:

我再一次表白,在張佩瑛死亡事故上,我絕對沒有故意去陷害她。請審查……

他寫了答辯信給徐景賢——因為他在為高幹治病中認識徐景賢,托調查組轉交。

調查組冷笑了:“你寫信給徐景賢?告訴你,我們就是他派來的!”

原來如此!

調查組深知方兆麟認識的高於頗多,生怕他還給別的高幹寫信,來了個突然襲擊——搜查隔離室。

他們查到了方兆麟寫給妻子的一封無法寄出、近乎遺囑的信——

鈺:

我沒有故意去陷害張佩瑛同誌,這是肯定的。處理是組織上的事。

要注意自己身體。對不起您。

孩子設法培養大,為黨為人民多做些工作。

有困難找兄姐幫忙一下。

我辦公室右手抽鬥信封(瑞士)中,有一百三十元,是我平時積下的(鑰匙在學習班處)。

短白大衣在麻醉科櫃子裏。

把業務書和雜誌都賣掉罷!剩一些政治書就行。

兆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