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大字報背後的尖銳鬥爭(2 / 2)

康生避而不見曹荻秋,其中的原因顯而易見——他的妻子正“指導”著聶元梓的工作,而他的妻子又是根據他的意旨在辦事。有著如此微妙的關係,他不會對那張大字報明確表態。他跟張春橋一樣,在這種場合都喜歡打“太極拳”。

曹荻秋讓秘書糜欣祥給鄧小平的秘書掛電話。

八月一日上午八點多,糜欣祥掛了電話。很幹脆,將近十一點,鄧小平的秘書就來電話,請曹荻秋馬上去中南海。

十一點,曹荻秋就來到了鄧小平家。

鄧小平抽著煙,聽著曹荻秋講述那張大字報。鄧小平對常溪萍在北大社教運動中的情況十分「解,幹脆利落地作了答複。

誠如曹荻秋所寫下的回憶那樣:

“我到了鄧小平家,向他提出對北大關於常溪萍的這張大字報如何處理。他的答複是北大問題已經中央書記處做了處理,這個問題不要再挑起,大字報不要送回上海。

“他叫我不要再去找康生。他會告訴康生。”

“這樣,那張關於常溪萍的大字報就扣押在我那裏,這就起了保護常溪萍的作用。”

鄧小平的意見,很快就從康生那兒傳到江青耳朵裏。

江青惱怒了,說道:“上海市委不貼這張大字報,我去貼!”

曹荻秋寫下這樣的回憶:

“不幾天,江青在會場上見到我,對我說:常溪萍這張大字報你們如不送回上海,你們市委要被動的。”

原中共華東局書記魏文伯當時在一側。他於一九七七年六月十一日也寫下這樣的回憶:

“一九六六年八屆十一中全會期間,有一天散會的時候,當曹荻秋和我出會場門外的時候,江青趕上來質問曹荻秋說:‘北大寫給華東師大常溪萍一張大字報,如果不在華東師大很快地貼出來,你們上海市委就要被動。’江青講這話的時候,我在場親耳聽見的,也看見的。”

曹荻秋迫於無奈,回到北京飯店,隻得囑咐秘書:“把那張大字報交機要交通員帶回上海,在教衛部和華東師大兩個單位貼一貼就行了。”

曹荻秋還打長途電話到上海,把情況都告訴了中共上海市委候補書記楊西光。

就這樣,本來在那年月,“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這“四大”盛行,誰都可以刷一把漿糊,貼一張大宇報,而聶元梓等寫的一張大字報,卻要牽動那麼許多高層人物,要借“中央文革”的“虎威”轉到了上海。

中共八屆十一中全會充滿著火藥味兒。劉少奇在中央政治局常委中的名次,由原來的第二位降到第八位。林彪取而代之,名列第二,並成為黨中央惟一的副主席。

毛澤東在八月五日寫的《炮打司令部(我的第一張大字報)》,震動了全會。毛澤東還公布了他在八月一日給清華大學附屬中學紅衛兵的一封信。從此,紅衛兵運動如潮如湧,在全中國卷起狂瀾。

全會通過的《關於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決定》(即“十六條”),成為“文化大革命”的綱領性文件。誠如後來《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幹曆史問題的決議》所指出,八屆十一中全會是“文化大革命”全麵發動的標誌。

就在會議結束的那天——八月十二日,曹荻秋收到了張春橋的一封親筆信,所談的又是關於常溪萍,全文照錄如下:

荻秋同誌:

北大的鬥陸平計劃,有一條要把常溪萍揪回來鬥爭,已經貼出去了。據康生同誌告訴我,江青同誌有一次在毛主席那裏也說要把常溪萍揪回來鬥。此事,請你回去後同市委同誌好好議一議,不然很被動。

春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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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說“你們市委要被動的”,張春橋也說“不然很被動”,如出一轍。顯然,他們私下商量過怎樣整常溪萍。

曹荻秋一回到上海,把來自北京的信息轉告上海市委的常委們,常溪萍一下子成了眾所關注的中心。上海市委商議了對策,如同楊西光所回憶的:

“北大提出要把常溪萍搞去,上海市委亦隻得同意,但我們商量要常溪萍到北京後住到上海駐京辦事處去……過不久,中央文革又通知說,不要常溪萍去了。”

常溪萍怎麼會成為聶元梓的眼中釘、肉中刺?怎麼會成為江青、張春橋必欲置於死地的冤家對頭?

不能不把時間撥回到一九六四年十一月至一九六五年六月,常溪萍擔任了北京大學社教工作隊黨委副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