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魏三(2 / 3)

支期說於長信侯曰:“王命召相國。”長信侯曰:“王何以臣為?”支期曰:“臣不知也,王急召君。”長信侯曰:“吾內王於秦者,寧以為秦邪?吾以為魏也。”支期曰:“君無為魏計,君其自為計。且安死乎?安生乎?安窮乎?安貴乎?君七先自為計,後為魏計。”長信侯曰:“樓公將入矣,臣今從。”支期曰:“王急召君,君不行,血濺君襟矣!”

長信侯行,支期隨其後。且見王,支期先入謂王曰:“偽不必者乎而見之,臣已恐之矣。”長信侯入見王,王曰:“病甚奈何!吾始已諾於應侯矣,意雖道死,行乎?”長信侯曰:“五毋行矣!臣能得之於應侯,願王無憂。”

華軍之戰

華軍之戰、魏不勝秦。明年,將使段幹崇割地而講。孫臣謂魏王曰:“魏不以敗之上割可謂善用不勝矣;而秦不以勝之上割,可謂不能用勝矣。今處期年乃欲割,是群臣之私而王不知也。且夫欲璽者,段幹子也,王因使之割地;欲地者,秦也,而王因使之受璽。夫欲璽者製地,而欲地者製璽,其勢必無魏矣。且夫奸臣固皆欲以地事秦。以地事秦,譬猶抱薪而救火也。薪不盡,則火不止。今王不地有盡,而秦之求無窮,是薪火之說也。”

魏王曰:“善。雖然,吾已許秦矣,不可以革也。”對曰:“王獨不見夫博者之用梟邪?欲食則食,欲握則握。今君劫於群臣而許秦,因曰不可革,何用智之不若梟也?”魏王曰:“善。”乃案其行。

齊欲伐魏

齊欲伐魏,魏使人謂淳於髡曰:“齊欲伐魏,能解魏患,唯先生也。敝邑有寶璧我雙,文馬二駟可,請稱之為之先生。”淳於髡曰:“諾。”入說齊王曰:“楚,齊之仇敵也;魏,齊之與國也。夫伐與國,使仇敵製其餘敝,名醜而實危,為王弗取也。”齊王曰:“善。”乃不伐魏。

客謂齊王曰:“淳於髡言不伐魏者,受魏之璧、馬也。”王以謂淳於髡曰:“聞先生受魏之璧、馬,有諸?”曰:“有之。”“然則先生之為寡人計之何如?”淳於髡曰:“伐魏之事不便,魏雖刺髡,於王何益?若誠不便,魏雖封髡,於王何損?且夫王無伐與國之誹,魏無見亡之危,百姓無被兵之患,髡有璧、馬之寶,於王何傷乎?”

秦將伐魏

秦將伐魏。魏王聞之,夜見孟嚐君,告之曰:“秦且攻魏,子為寡人謀,奈何?”孟嚐君曰:“有諸侯之救,則國可存也。”王曰:“寡人願子之行也。”重為之約車百乘。 孟嚐君之趙,謂趙王曰:“文願借兵以救魏。”趙王曰:“寡人不能。”孟嚐君曰:“夫敢借兵者,以忠王也。”王曰:“可得聞乎?”孟嚐君曰:“夫趙之兵,非能強於魏之兵;魏之兵非能弱於趙也。然而趙之地不歲危,而民不歲死;而魏之地歲危,而民歲死者,何也?以其西為趙蔽也。今趙不救魏,魏歃盟於秦,是與強秦為界也,地亦且歲危,民亦且歲死矣。此文之所以忠於大王也。”趙王許諾,為起兵十萬,車三百乘。 又北見燕王曰:“先人日公子常約兩王之交矣。今秦且攻魏,願大王之救之。”燕王曰:“吾歲不熟二年矣,今又行數千裏而以助魏,且奈何?”田文曰:“夫行數千裏而救入者,此國之利也。今魏王出國門而望見軍,雖欲行數千裏而助人可得乎?”燕王尚未許也。田文曰:“臣效便計於王,王不用臣之忠計,文請行矣。恐天下之將有大變也。”王曰:“大變可得聞乎?”曰:“秦攻魏未能克之也,而台已燔,遊已奪矣。而燕不救魏,魏王折節割地,以國之半與秦,秦必去矣。秦已去魏,魏王悉韓、魏之兵,又西借秦兵,以因趙之眾,以四國攻燕,王且何利?利行數千裏而助人乎?利出燕南孟而望見軍乎?則道裏近而輸又易矣,何利?”燕王曰:“子行矣,寡人聽子。”乃為之起兵八萬,車二百乘,以從田文。

魏王大說,曰:“君得燕、趙之兵臣眾且亟矣。”秦王大恐,割地請誑於魏。因歸燕、趙之兵,而封田文。

魏將與秦攻韓

魏將與秦攻韓,朱己謂魏王曰:“秦與戎翟同俗,有虎狼之新,貪戾好利而無信,不識禮義德行。苟有利焉,不顧親戚兄弟,若禽獸耳。此天下之所同知也,非所施厚積德也。故太後母也,而以憂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兩弟無罪,而再奪之國。此於其親戚兄弟若此,而又況於仇讎之敵國也。

“今大王與秦伐韓而益近秦,臣甚或之,而王弗識也,則不明矣。群臣知之,而莫以此諫,則不忠矣。今夫韓氏以一女子承一弱主,內有大亂。外安能支強秦、魏之兵,王以為不破乎?韓亡,秦盡有鄭地,與大梁鄰,王以為安乎?王欲得故地,而今負強秦之禍也,王以為利乎?

“秦非無事之國也,韓亡之後,必且便事;便事,必就易與利;就易與利,必不伐楚與趙矣。是何也?夫越山逾河,絕韓之上黨而攻強趙,則是複於與之事也,秦必不為也。若道河內,倍鄴、朝歌,絕漳、滏之水,而以與趙兵決勝於邯鄲之郊,是受智伯之禍也。秦又不敢。伐楚,道涉而穀行但是裏,而攻危隘之塞,所行者甚遠,而所攻者甚難,秦又弗為也。若道河外,背大梁,而右上蔡、召陵,以與楚兵決於陳郊,秦又不敢也。故曰,秦必不伐楚與趙矣,又不攻衛與齊矣。韓亡之後,兵出之日,非魏無攻矣。 “秦故有懷地刑丘、之城、垝津,而以之臨河內,河內之共、汲莫不危矣。秦有鄭地,得垣雍,決熒澤,而水大梁,大梁必亡矣。王之使者大過矣,乃惡安陵氏與秦,秦之欲許之久矣。然而秦之葉陽、昆陽與舞陽、高陵鄰,聽使者之惡也,隨安陵氏而欲亡之。秦繞舞陽之北,以東臨許,則南國必危矣。南國雖無危,則魏國豈得安哉?且夫憎韓不受安陵氏可也,夫不患秦之不愛南國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