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九世紀初的一個夜晚,狂風肆虐,暴雨交加,一個懷孕的年輕女人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倫敦附近的一個小鎮上。她的腳步踉踉蹌蹌,她的臉色蒼白而痛苦,可以看出,她又冷又餓,而且馬上就要生產了。終於,女人昏倒在大街上,被好心人送到了教區救貧院。

救貧院裏,有一個叫莎莉的老婦人給她接了生。聽到兒子的哭聲,母親睜開了眼睛,使出最後一點兒力氣,把孩子抱在胸前,微笑著死去了。除了在她的脖頸上發現的一條貴重項鏈外,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救貧院給這個嬰兒起名叫奧立弗·特威斯特。

九年過去了,小奧立弗在救貧院裏漸漸長大了。和這裏收養的二三十個孤兒一樣,奧立弗臉色青黃,枯瘦如柴。

每一天,他們都是在忍饑挨餓中度過的。救貧院的管理人把孩子們的錢糧都裝進了自己的腰包,孩子們隻能靠少得不能再少的食物維持生命,還要給教會幹活。

一座用石頭砌成的大屋子,就是孩子們每天吃飯的地方。在房間的一頭,有一口大鍋,裏麵熬著給孩子們吃的稀粥。開飯時,管事的大師傅拿著長柄勺子給每個孩子盛一勺稀粥。一日三餐都是如此,隻有在遇到盛大的節日時,才會幸運地添加一小塊兒麵包。

碗是根本不用洗的。孩子們餓狼一樣吃完了粥,會用湯匙把碗刮得一幹二淨,又用舌頭把碗舔得又光又亮。

接著,他們眼巴巴地盯著粥鍋,饑餓的眼神中流露出渴望,都想能夠多添加一些食物,可是又都不敢提出來,大家你望著我,我看著你,可是沒有誰敢提著腦袋試一把,隻好一遍又一遍地舔著自己的手指頭,渴望發現偶爾濺落在上麵的一點兒粥星兒。

每天的日子就這麼過去了,奧立弗和他的小夥伴們在這種慢性饑餓的折磨下煎熬著,前心貼後心,餓得都要發瘋了。

一天,一個男孩說,他實在太餓了,沒準兒哪天晚上他會吃了睡在他邊上的人。他那饑餓得發狂的眼神讓大家無法不相信他說的話。

經過長時間的商量,他們決定必須有一個人在當天晚飯後,去向管事的大師傅請求多給點兒吃的,結果,奧立弗被選中了。

開晚飯了,沒有幾分鍾,孩子們的碗就一幹二淨了。

在大家充滿期望和害怕的目光中,奧立弗鼓起勇氣,從飯桌旁邊站了起來。他為自己的膽大妄為感到吃驚,但還是走到管事的大師傅麵前,小聲地說:“對不起,先生,再給我添一點兒粥吧。”

管事的大師傅是個麵色紅潤、身體健壯的胖子,聽了奧立弗的話,驚訝得把眼睛都快掉出來了。他呆呆地看著這個居然想翻天的小家夥,半天才回過神來。他身後的兩名助手也震驚得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孩子們的目光齊刷刷地看過來,緊張得縮成一團不敢動彈。

“什麼?”管事的大師傅終於緩了一口氣,不相信地問道。

“對不起,先生,”奧立弗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是一字一字地重複著,“再給我添一點兒粥吧。”

“我這就給你!”大師傅抄起長柄勺子,猛地向奧立弗的腦袋打去,接著,擰住他的胳膊,大呼小叫地叫助手去喊教區執事邦布爾先生。

邦布爾先生立即跑去向董事會做了彙報。董事會一致認為,主動要求添粥這樣膽大妄為的舉動,是大逆不道的。

結果,奧立弗被關了禁閉。

第二天一早,救貧院的大門外張貼出一張通告,上麵說,任何人隻要願意從救貧院把奧立弗領走,就可以得到五英鎊的酬金。但這個辦法沒有奏效。

奧立弗被關閉在一間黑乎乎的屋子裏,整整呆了一個多星期。

白天變得漫長而痛苦,奧立弗一直傷心地痛哭著,祈禱自己能早日從這裏釋放出去;到了寒冷淒清的黑夜,他備感孤獨與害怕,就拚命地用兩隻小手蒙住眼睛,蜷縮在小小的角落裏,努力使自己早些進入夢鄉。

在孩子們吃飯的時候,奧立弗就要被帶到食堂裏,當眾鞭打,以儆效尤。

在孩子們做禱告的時候,奧立弗就被押送到大廳,向上帝祈求讓他品行端正,溫馴,知足。